“妙妙。”
那是纪宛的小名。
梁安泪眼模糊,只能死死埋着头往嘴里塞些吃的,连同已浇湿脸颊的泪一起,咽进了肚里。
直到第二天,昨夜像一场幻象,无论谁也没再提起,已病重的梁守青仍然身穿甲胄挺直着脊背立在青州军队面前,举起他的长枪带着无数人齐声高喝。
从那一日起,站在从前梁绍站过的位置上,梁安有了成为梁绍的决心,和他的父亲一起,活成青州的魂。
“靖之,做得好。”
爹,不是的,我还,我还什么都做不好,求你别……别丢下我一个。
“靖之,你比爹做得还要更好,好孩子,眼泪掉下来无妨,但擦干之后,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做好你该做的事。”
不,我做不到。
“你像你娘。靖之,你和你娘一样聪明能干。”
梁安摇头。
“我去找你娘了,不知她会不会骂我没出息。”
爹,我做不好。
“可是妙妙一定会说,我的安儿,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孩子。”
爹……
你,你哪儿去了?
我……我怕了,爹,娘,大哥,你们,你们快别吓我了,快些出来见我吧,这里太黑太暗了,我……我看不清……
“靖之。”
师父!
师父,快救救我,爹娘,大哥他们……他们都不见了,快,快救救我!
“好孩子,提起你的剑来吧,像往常一样,师父教过你的。”
不,师父,我……我已提不住了……
“靖之,不为北赵也好,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的母亲,为……你的大哥,你远在京都的胞妹,站起来。”
师父,是不是,是不是连你也会离我而去。
“傻孩子,别说傻话。”
师父……我,我已不剩什么了……
“兰渝鸿羽呢?伏山他们呢?你亲手养大的踏雪,要生小马驹了。”
我……我能把这些当做念想吗?
“人哪里是靠念想活着的?”
盛天的手落在梁安肩上,重重握住。
“没有念想也得想着往后活,将那些痛那些恨记在心里靖之,提起你的剑,把你的苦刺进敌人的胸膛。”
“这里。”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起点在自己左侧脏器处。
“像师父过去教给你的每一次一样,瞄准这里,用尽你毕生所学,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