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差人急叫了林凇平回去,梁安听着四皇子进皇帐后由惊转惧,最后传出了委屈滔天的哭声。
“冤枉啊父皇——”
梁安听见回身,去了临时医账。
撩开帐门进去就是一股好大的血腥味儿,梁安一向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依旧退了半步。
“平南将……”
有人瞧见他,匆忙施礼被他抬手拦下。
“瑞王殿下如何?”
杨守仁正擦着额上的汗从内账中出来,看见梁安慌忙见礼:“平……平南将军。”
梁安再问:“殿下如何?”
“箭首入骨,诸位太医合力将患处挖干净,正……正在止血。”杨守仁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额上的汗擦也擦不干净,一旁的小厮瞧见都上去帮他一起擦。
梁安疑问:“杨大人这是?”
“小人,小人是……”
他话没答完,内中匆匆端出一盆血水:“快,快些找来吊命的参片给殿下含着——”
忽然闯进来人,内账中的太医吓了一跳,梁安不顾旁人,大步向趴在正中的人走去。
“殿下!”他单膝着地躬身急叫。
“……”
赵宴时面色惨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嘴唇翕张着在说什么,但全然听不见。
“将军,七殿下他,他脉象乱得很,按理说,按理说不该如此,但许是体弱缘故,我们根本……”
弘文帝下了死命,赵宴时死他们也活不了,四五个太医围在一处看着已洒上止血药粉包裹住的伤口,连手腕上那道被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一并处理了,但赵宴时一副失血过多救不回来的模样,探脉又跳得有力杂乱实在可怕,众人心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纷纷想着现下只怕唯有神医在世才能把人救回来了。
梁安咬牙握拳,立时知道了症结所在。
“来人!”他怒叫。
“将……将军……”伺候的宦官哪儿见过这样可怕情形,哆嗦着趴在地上应他。
梁安将人拽起来,狠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几乎咬碎了牙一样说:“去叫林二公子过来,我要你跑着去,不可耽误一时半刻。”
小太监吓得泪就要涌出来,嘴里答应着“是”“是”脚已软了。
“将军。”
梁安松手,小太监摔到地上,回身去看救命恩人。
“翰昀!”梁安匆匆过去迎他,急道:“你来得正好!”
他刚要说话,又硬生生忍下,偏头看一侧人多,攥住林鸿羽手腕将他拉出营帐。
“给。”林鸿羽不等他张口,先伸手过去,掌心方方正正两指大的木盒。
梁安失语,想好的话全噎在喉咙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早知你要救他。”林鸿羽淡淡说,“我想你是个疯子,但我左不过是疯子的副将,是疯子的好友,拦不得你发疯,除了帮你,还能如何。”
“翰昀……”梁安握住他右肩,克制着感动哽咽,“我……”
他想说他没想到,想说他已做好大吵一架的准备,也想好了怎么劝服林鸿羽的说辞,但唯独忘了想,他与鸿羽自幼相识,并肩共处已有十年,这世间最了解梁安的人里定有一个姓林的,正站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