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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内录1(第3页)

那日他虽未直言所知,却独独留下了一句:

“若真想知当年事,须查‘调令之外’,还有一事,是谁给冯子望的口信。”

这句话,如钉,敲入她的心头。

冯子望调银绝非其职权之所及,能越级批办,必须仰仗一份可先行的口信。

那口信究竟来自何方?枢密府?中书省?还是更隐秘的哪一处通道?

乔知遥心念微动,她眼下虽尚无权限查阅那封口信的来处,但这条线索,她无论如何都要追下去。或许等到查明之日,许多未解之谜,便将水落石出。

乔知遥将注意力转回案卷,将那页灯笼旧纸的边纹拓页,与原稿残纸一并封入帙中,落签曰:“异纸存疑,银章未考”。

字迹沉静如常,唯指尖轻轻一颤。

真正那页,乔知遥早已另作妥善保管。此刻留下的,不过是一行写在案帙上的签注,既无断言,也不表态,却足以令阅卷之人起疑、停笔。

接下来的几日,乔知遥闭门不出,几乎未再踏出誊写厅一步。她没有多言,也没有再主动查阅更多旧卷。但她心里清楚,那一笔,已经落下。

馆中看似无波,实则暗流早已潜动。

乔知遥之前所留的“原稿待考”四字,虽无署名,却在誊写副本上传开,引起了外署的注意。

最初是督司来人调卷,紧接着便有谏台送函至馆,点明欲查阅春册中段誊写笔录。其辞委婉,却含试探。馆中尚无人点名,但几位誊写员间已有耳语悄传——

“卢氏门生那篇字落得太深,惹了风头。”

有人试图追问是谁多写了一笔,有人开始回避那一日所交的卷宗。但乔知遥并不慌乱。她心知,这不是一次意外,也不只是某页字迹的存疑处理。

那日雪后归堂,她以那笔无声的介入,让某页原本注定沉没的纸,重新浮出案端;她所提的,不是一个断言,却是一道怀疑。它未指人,却已有人受惊;它未指物,却已有署牍往返。

乔知遥从未高声说过什么,也未越过一纸誊写员的本分。但自那日起,她已悄然从纸背走向纸面,从记录者,成为影响者。

纸虽轻,笔却有立场。

她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明白,那些沉于旧卷深处的字句,并不会自行发声,唯有落笔之人敢存其真,世人才有可能听见它曾说过什么。

乔知遥不知将来会是谁再次翻到那页案卷,但她知道,若真有那一日,“原稿待考”四字,终会引出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那句“银两已拨”,究竟是谁写的?

乔知遥望着那行字良久,仿佛能透过纸背,看见那些被时间掩埋的争议与权衡。

其实她并不知,是否真有人会顺着这笔注看下去;但她明白,只要这行字还在,便有一丝真相未死,便有一线光,留在那页黑白之间。

天光微明,誊写厅的晨钟尚未响起,外署便静静送来一纸新卷。

乔知遥照例早早入馆,就坐在角落的旧案前,手边墨盏初换。她翻开那纸薄卷,目光微顿。

是冬祭祭文节录。

乔知遥认得这一卷。数日前,她在誊写“春礼预册”时,便曾见过其副本。当时并未深究,只是暗暗记下了那道墨色已淡的“之晏”落款。可如今,这一页卷竟再度出现,并注明需再行誊写。

乔知遥指尖一缓,心中微起疑念:

那枚留案审章,她记得清清楚楚,不属于常规印鉴系统,而“之晏”二字,也不该出现在这种礼部副卷中。

乔知遥不动声色,将卷小心摊平,笔下缓落,却暗自翻检先前誊录所存残拓。与那次不同,这次她不再只誊文,还取出细棉拓板,对纸角旧痕仔细比对。

乔知遥低眉伏案,神色沉静。那日她未追问,如今却不能不问:

她自己所誊之卷,难道其中出了错?又或,是被人悄然改动了?

否则这页看似无用的冬祭副录,为何会被送来两次?

乔知遥翻开卷宗,指腹刚触及纸角,便看见一行字样,极细极淡,却标注清晰:

“密审录入·熙五年冬·中调件”。

“密审”?

乔知遥目光微敛,心下已有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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