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攀着纱幔游走,聚散无端。
晃动的烛影落在盛菩珠凝白的肩头,水波微荡,凝脂一样的肌肤,在如绸缎般浓黑发丝的衬托下,更显出那种既端庄中正又妩媚绰约的娇。
杜嬷嬷用银匙挖出特制的香膏,先在手掌心暖开,才轻柔地往她白皙脊背上涂抹。
盛菩珠慵懒靠在浴桶边缘,就像一只偷摸着打盹的三花猫,她视线落在自己平坦白皙的小腹上,眼前又极快地闪过一些模糊而混乱的画面。
也不知是那一晚留下的阴影,还是她经常做的“噩梦”,总之在她记忆里,当身体被禁锢住,她平坦的小腹,在灵魂被穿透的瞬间鼓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用指尖稍稍用力戳了一下,那处皮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出一道淡红的指痕。
养得这样娇嫩精贵,哪里受得住他的力气。
虽然方才没有从谢执砚那里探查出什么事情,但……大概率是不影响今晚。
盛菩珠心里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倏地,她视线落在杜嬷嬷手里的香膏上。
忽然心底生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总之,先提前做好会被“小夫君”造访的准备,这叫未雨绸缪。
然后顺便……
再最后试探一次。
盛菩珠的眼睛忽地亮了:“嬷嬷可还记得我出嫁那晚,祖母偷偷塞给我的伤药。”
“我可是记得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说那药膏精贵着,无论伤着哪里涂上一点就能止血消肿。”
“娘子……现在就要用……?”杜嬷嬷欲言又止。
盛菩珠弯了弯唇角,理所当然道:“郎君从战场回来,身上想必是带着伤的,我作为妻子,须得体贴些,既然有这等好东西我自然不能藏着掖着。”
“可是,那个膏药是给娘子敦伦事后准备的。”杜嬷嬷声音干巴巴解释。
盛菩珠点头:“我知道,都是活血消肿的嘛,对伤口疗效肯定也很好吧。”
治哪里不是治呢,反正都是用在身体里的东西。
等会儿她主动提出要给谢执砚上药,如果他不好意思拒绝了,那么一定就是被砸到了不可言说的位置。
而且这样子也足够委婉,没必要直白莽撞去揭人伤疤。
盛菩珠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有智慧、最温柔体贴的小娘子。
杜嬷嬷觉得奇怪,但又三言两语被说服了:“……是这个道理没错。”
当即从藏得隐蔽的箱子内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递上前。
盛菩珠接过打开,看着里面那个和胭脂盒差不多大小的天青色带盖瓷罐,陷入沉思。
*
夜色阑珊,今日无月,几点碎星的辉芒,落在少女半干的发梢上。
盛菩珠站在卧房门前,暗暗平缓呼吸,才伸手坚定不移推开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梨霜带着几人早已退远,只在屏风后方留了一盏鎏银八宝明灯。
两人四目相对。
谢执砚半倚在床榻上,衣襟松松,但领口位置因为他微侧的肩膀,依稀露出锁骨前端冷白的肌肤,从凌厉的下颌到微凸的喉结,再顺着阴影往下,是他完美如月牙般紧绷的肩颈的线条。
他握着手里的书并未看她,冷峻侧脸,薄而性感的唇。
盛菩珠朝他走去,越来越近。
直到男人修长指尖漫不经心翻过一页,纸张在安静的夜里发出突兀的声响,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