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场合就称呼什么,水鹊是这样想的。
在紫宸殿偏殿里,讲学的时候是他们两人独处故而没有所谓,但是在大理寺里这么多的耳目。
显得他堂堂沅亲王,多没有礼数,多不会体恤大融臣子啊。
水鹊双手环臂。
今天也在认真当一个英明神武的亲王殿下。
齐朝槿脸色明显和缓下来,“原来是这样。”
“齐郎不喜欢我称呼你为齐大人吗?”水鹊冥思苦想,“那下次称呼你什么呢……”
齐朝槿知道他称呼齐大人,不是为了拉开两人的距离,就已然心中有宽慰了。
“那就称呼臣为齐大人……”
他话音未落,水鹊已经灵光一闪地想到了合适的称谓。
“那不如,我叫你官人好了。”
他凑到齐朝槿面前问询意见,眼睫纤长,唇色淡红。
暖风吹入帘内,齐朝槿见到小郎君眸中水光闪闪,正弯唇轻声唤他:“官人?”
懵懂的亲王殿下,好像不知道这样的称呼,在封闭空间的车厢里,显得有多暧昧。
偏生眉眼鲜亮,软语绵调,说话时引得齐少卿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瞬也舍不得合眼。
“官人”是大融对于当官者的敬称。
又何尝不是夫妻之间的称谓?
水鹊见齐朝槿怔怔的不说话,疑惑道:“齐郎不喜欢我叫你官人吗?”
称呼齐大人不喜欢,称呼官人也不喜欢。
那他到底要叫什么?
齐朝槿垂下视线,“不……没有不喜欢。”
“殿下……”
齐朝槿神思不属,在伸手想要去捻起一块糕点的时候,却是不小心就将粉糕捻碎了半块。
他盯着指腹上的糕粉末,眸中微暗。
“殿下往后要称呼,还是称呼齐大人吧。”
既然注定不能共白首,这样也不至于再叫他心生本不该有的奢望。
为人臣子,就是要为殿下排忧解难,能够如此,他已经心安了。………
三进三出的府邸。
雕栏画栋,层楼叠榭,迈过正门的门槛,从月亮门过道穿过,入目是青石铺地的平整前院。
翠竹掩映,一道碧水环绕着假山奇石与锦鲤池塘。
亭子飞檐翘角。
夕阳暖融融,枝叶扶疏。
这是水鹊头一次踏入齐朝槿的府邸,左右看了又看。
齐朝槿隐大袖当中的手,指节微曲。
他从前还在青河村,住着草庐屋子的时候,就曾向水鹊许诺,若是他日能够金榜题名,便让水鹊来选择如何装点府邸。
那时候他想的只是往后登科及第,不能再叫水鹊跟着他过从前那样的苦日子。
但如今看来,仅仅是这样的三进府邸,怎么样也还是委屈了沅亲王。
水鹊回首,笑得眼角弯起恰似鸽羽尾,“齐郎家里看起来好大,但怎么也没见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