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眸中水光闪闪,正弯唇轻声唤他:“官人?”◎水鹊离宫的时候没喝什么茶水,这会儿到了西城的大理寺,已经渴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啜饮一口杯中的径山茶。
没尝出什么味道,先被色泽柔绿的茶水烫着了舌头。
当即可怜见儿地闭眼吐舌,差点没拿稳茶杯,茶水泼出三四点,落在红木方桌上。
好在没有洒到手上。
“殿下!”
齐朝槿神色一紧,在另一莲瓣壶中倾倒一杯凉水。
递给水鹊,又将原先的滚烫茶水皆挪走了。
“是臣招待不周了。”
齐朝槿看水鹊饮了两口凉水,没什么大碍的模样,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落下。
其实那茶水也不算多烫了,毕竟大理寺中做事的下人也不会将刚烧开的水冲泡茶后立即端上来。
温度当然是按着大理寺各个大人习惯的来的。
只是苦了金枝玉叶的沅亲王。
像狸奴烫了舌,含贝似的牙,口中吐出一点点红尖。
齐朝槿一时不察,没有提前知会下人要放凉些。
水鹊眼尾垂垂,被自己倒霉到,咕哝道:“是我没福分喝齐大人的茶了。”
他说这话带着点儿赌气的意味。
但含含糊糊,语调绵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
齐朝槿却是眼中微不可察地黯淡下来。
竟是称呼他为“齐大人”。
这一个轻飘飘的称呼却是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格外生分似的。
水鹊心里没他那样复杂的弯弯绕绕。
他记挂着柳元明托付他的事情,凑到齐朝槿跟前,压低声音道:“齐大人,我要同你说的事情,不大方便直接在此处官衙说,不如我到你府上去吧?”
城门的方向,遥遥地传来暮鼓咚咚。
水鹊高兴得就像是他要从大理寺下班了一样,扯住齐朝槿的大袖,说:“散值了、散值了,快回家去!”
春分之后,官吏皆是申正时分散值。
也是下午四点的光景。
西山的阳光笼罩京城,灿灿金色。
齐朝槿的府邸是圣上亲赐,位于信陵坊,距离大理寺不远。
坐的自然是沅亲王的车。
辘辘的马车轮碾过大道,帷幔晃动。
齐朝槿半阖眼,出声问:“方才殿下为何称呼臣为齐大人?”
分明在紫宸殿偏殿,为水鹊授书讲学的时候,水鹊还像从前那样称呼他为齐郎。
水鹊正在用那碧玉食盒里的糕点,是宫廷里带出来的,皇兄一早吩咐御膳房要为他做好的解馋糕点。
食盒放到马车中的小案上,水鹊推给齐朝槿,自然而然道:“齐郎也吃。”
齐朝槿摇头,“殿下吃吧。”
水鹊转过来,“齐郎刚刚问我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齐朝槿眼中黑如墨潭,略有些失意地问:“殿下方才,为何称呼臣为齐大人?”
水鹊支着脑袋,“不能这么叫你吗?因为齐郎方才不是还在大理寺上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