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随他父皇,多疑,不想让其他人听见私开铁矿的事,哪怕是保护他的暗卫,所以他见段翎身受重伤,没反抗之力,就让暗卫都退出去,此刻屋内只有他们,没别人,被林听乘虚而入了。
段翎所有的动作停下来,只看着林听:“林七姑娘?”
“是我。”林听踹倒梁王后,又敲晕他,防止他大喊叫来人,随后跑到段翎面前,迅速替他解开绳索,再尽量轻地拔掉将他的手钉在木椅上的匕首,“你忍着点。”
段翎还在看着林听,汗沿着她白净的下巴滴落,他下意识抬手接住,炽热的温度砸在手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听怕碰到段翎手背上的伤口,握住了他手腕,在梁王醒来之前,扶着他跳出窗:“等活着离开此地,我再跟你说。”
此地偏僻,处于高山之上,他们想跑出去没那么容易,林听一离开木屋,便拉着段翎跑。
很快,梁王的暗卫,也就是那些黑衣人发现不对了,追了过来,他们没法找地方躲起来,只能一直跑。段翎任由林听拉着跑,目光落在她侧脸上,似感到一丝困惑:“你不怕死?”
林听跑得腿酸疼,却不敢停下来:“当然怕。”
“那为何要来救我?”
她气喘吁吁道:“人命关天。段大人,你能不能别再跟我说话了,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咻”一声,一支泛着冷光的箭射在他们脚边,那些黑衣人用箭了。林听不得已回头看几眼,分辨箭射来的方向,好躲开。
林听吃了九块绿豆糕才勉强止住饿意,转过身,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到段翎面前。他犯病到现在,也该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锦衣卫也是人,也会饿,也会累的。
“你要不要也吃点?”在林听和段翎走后,今安在锁好门,很是利落地给谢清鹤弄断打了死结的面具系带,帮他取下丑面具,随意地扔到一边。
谢清鹤还没从段翎的试探中走出来,心有余悸,满脸歉意:“抱歉,都怪我没系牢面具的系带,差点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今安在没吭声。
他走到谢清鹤先前站过的位置看了几遍,在后面的柱子上找到一根深深插在木头里的银针,然后用帕子包住,拔了出来。
银针在昏黄的烛火下散发着凉飕飕的寒意,谢清鹤看得心惊:“这里怎么会有一根针?”
这根银针很细,细到难以察觉,今安在看了片刻:“你的面具会掉不是偶然,是因为这一根针。它穿过了你原先打的结,弄松系带后刺进了你身后的柱子里。”
谢清鹤恍然大悟道:“是段翎做的?他想看我的脸。”
今安在将这根带毒的银针放进一个盒子里:“没错,是他掷出的银针,我当时也看到了,只是速度太快,也太准,我离你有些远,没法及时阻止。”
竟是如此,难怪他的面具系带会忽然松开。谢清鹤微怔:“你也尽力了,是段翎过于敏锐。”
今安在没反驳:“他的确敏锐,且武功不在我之下。”
今日还是比较危险的。
要是他们撕破了脸面,今安在也没法保证能全身而退,因为他只知段翎武功高,却从未与此人交过手,所以不清楚底细。
今安在又看了一眼盒子里的毒针:“这根银针还有毒,入体即死,不过段翎今日好像只是想借它弄掉你的面具,并没有要杀你,否则银针会刺入你体内。”
谢清鹤顿感寒从脚底起,呢喃:“他还是怀疑我身份了。”
今安在淡定道:“他才二十出头就能走到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个位置,你说是靠运气,还是靠实力?没实力,很难在北镇抚司站稳脚跟。他会对你产生怀疑,很正常。”
他放好盒子。
谢清鹤不明所以:“段翎既怀疑我的身份,为何不坚持看我的脸,或者直接将我抓回去?”
直接抓人是锦衣卫经常做的事,他们甚至可以先斩后奏,除了皇帝外,几乎无所畏惧。
不到片刻,他想到了林听:“难道是因为林七姑娘?”
今安在若有所思:“也许是,也许不是。他也有可能是想利用你引出联络你的谢家军,你不是说过谢家军曾试图与你取得联系?”
他面无表情道:“今日杀你一个,还是通过你将对朝廷有不满的谢家军连根拔起更好?”
谢清鹤神色悲伤。
“我并无谋反之意,谢家也没有,谢家军更没有,他们只是……只是想救我出城罢了。”
今安在抚着剑,语气无情地问道:“若你是当今陛下,你会容得下只忠于谢家的谢家军?”
谢清鹤说不出话。
今安在又问道:“谢五公子,你可知为何自古帝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