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柳春明,但出乎意料地,柳春明一扫方才面对双重瓮要碎的紧张,他将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语气淡淡道:
“阮姑娘的推测听起来确实颇有条理。但事态远不如让姑娘想的那样复杂。我只是一时护驾心切。那样仓皇的场合,我根本来不及想监正大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又或是要做什么。”
“护驾心切,还算不得是什么错处吧?”
“柳大人当真是护驾心切?亦或者说柳大人您当真是希望大雍好吗?”阮绮华柳眉倒竖,这老登,到现如今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
“阮姑娘这话说的,好像话中有话?你说你方才拿出来的信件是证据。能否同朕解释一下?”景人地指着地上散落的信件道。
他的话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阮家姑娘如今摆了明是站在陆大人一派,要同柳大人作对,这两派互相都掏出证据,要置对方于死地。
柳大人拿出的是陆大人同钦天监监正的信件,那阮姑娘手上是什么?
赵尚书伸长了脖子往前凑,却不想,根本不用他挤,阮绮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将信件内容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何必担忧陆临渊碍事,他已身中剧毒,时日无多。只需静待些时日,他便会同先帝一般,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阮绮华多往下念一句,在场众人的脸就多沉几分,原先站在柳春明背后的人就又少几个。
起初还有震惊的,低低的议论声,信件最后,“先帝”二字一出,大殿内彻底静默下来,落针可闻。
大殿内只有阮绮华一字一顿念着信件的声音。
“。。。。。。望丘林鼎力相助,此事若成,对大雍同胡地必定大有裨益。”
“柳大人,你当真希望大雍好吗?你伙同家中妾室,以发妻血脉试毒,然后毒害当朝重臣,甚至连先帝的死都与你有关!若不是被你下了毒,先帝如何会年纪轻轻便去了,只留下不足十岁的皇上面对这庞大复杂的朝政。若不是陆大人一路护航,皇上只怕都给那些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你还有脸称你一心只为大雍?”
“不仅如此,身为朝廷重臣,你甚至勾结异族,意图谋逆,罪不可恕!”
“柳春明,你!”一众文官武将大怒,大雍积弱多年,是先帝力主用科考提拔人才,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甚至御驾亲征数次,落下不少伤病。只为给大雍打下安定的基础。以至于他们竟当真以为先帝是因为积劳成疾才早早去世。
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出在朝廷重臣身上。
再看景仁帝,他已经心痛地闭上了眼。
“柳大人,毒害亲生血脉,当朝重臣,甚至先帝。勾结异族,意图谋逆。这桩桩件件,白字黑纸写得清清楚楚,你还不认?”阮绮华高声道。“皇上,臣女请求将叛国逆贼柳春明当场拿下!”
“来人!”景仁帝紧握双拳喝道。一众护卫拔刀相对——
“且慢。”柳春明抬手拦住了他的举动,“皇上,诸位同僚,可不要被她误导了。”
他还是那样胸有成竹地,语气轻松地对上阮绮华的眼睛。
这是何意?
“白纸黑字都在此,如何会是误导?你还想作何狡辩?”
“白纸黑字?我可不认。”柳春明兀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那笑容里透露着阴森,“你说我下毒?可有证据?”
“这写得还不够清楚吗?要证据,人证自然也有,并且,此刻就在我府上。”阮绮华不明所以,柳春明为何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
柳惊鸿便是最好的被投毒的例子,只要众人一见到她发病的模样,便可对应联系先帝病逝前的模样。
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哦?若是如此,那老夫的手下恰好把你府上的证人请来了。”
谁?阮绮华眉头蹙起,她与阮春明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柳惊鸿分明还躺在她房里的。。。。。。柳春明并指屈起,朝后一扬——
一个瘦骨嶙峋,面色青白,几乎能被风吹散的女子,如幽魂般被人搀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