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殿下,”想起正事,青雀忙忙说,“我方才是想问,能让我母亲妹妹,住去永宁坊吗?”
永兴坊雁巷,他送她的屋舍。
“为何不可。”收回目光,楚王答的随意,“你自己的房子,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你若愿意,便叫长史把她们都落在你户帖上。”
“多谢殿下!”青雀更加高兴,又小心问,“那,永宁坊安置好前,她们,能在这住两日吗?”
事情办得太快,她想缓一缓,多和阿娘逾白说说话。阿娘和逾白,只怕也要缓一缓。
“为何不可。”
又答一遍,楚王多看了她两眼,笑出一声:“难道这是龙潭虎穴,她们来了,就走不了了?”
“不是!”青雀两腮发热,“我——”
“有事,再派人去说。”楚王站起身,“不必送。”
等他迈过珠帘,青雀才怔怔地站了起来。
楚王这是,在和她玩笑?
还是,因为她直到走投无路,才愿意把母亲妹妹暴露在他面前,向他求助……他知道她怕他,疑心他,不明着计较,只在这时,才用一句话点她……嘲笑她?
是嘲笑,还是敲打?
……
碧蕊、春消带着青雀的吩咐出了门,乘车向永宁坊去。
宋家的霍娘子来了云起堂又走,殿下也来了又走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楚王府的后宅。
谁来谁去这样的事,在楚王府的后宅里,从来都不能成为秘密。
永春堂正堂,薛娘子和乔娘子围坐在张孺人身边,谁的神色都称不上好。
大郎早被乳母抱出去玩,送消息、回话的侍女也退出了房门。只有她们三人,人人心中都有猜想,人人也都能猜到互相心里在想什么,可谁都没有开口。好像一但把猜测说出来,再互相证实,统一的想法就会变成一个沉重的真相——她们承受不起的真相。
喝干了茶,乔娘子伸手提壶,给自己斟满,又看两位姐姐面前:
薛娘子的茶杯空了一半,张孺人面前的茶,却还一口都未动。
她便给薛娘子倒满。犹豫几息,没敢把手伸向张孺人。
握住茶杯,薛娘子叹了一声。
这一声让乔娘子更坐不住。她想开口,但看看两人的面色,又勉强忍住,转头看窗外。
“不如……”她提议,“先吃午饭吧?”
这么坐了一上午,腰都酸了。
她说完,没敢回头,先听见一两声茶杯响,好像是张姐姐喝了口茶。
那茶可是凉了!
一口凉茶下肚,张孺人的五脏六腑似被冰水湃过。
燥意减退两分,她也确实说出一句:“是该用午饭了。”
“那也不能带着事吃饭。吃下一肚子气,事还是在那。”两人的开口,让薛娘子重重呼出口气,“索性,我先说了罢。”
看着两个多年的姊妹,她轻声:“江娘子,一定是有孕了。”
“这不是早就能猜出来的吗!”乔娘子便忙回头,“不是有孕,能让曹院判连着两天过来?”
“那或许是她果真身有病症呢。”薛娘子表情沉肃,“今日宋家的人竟能进来咱们王府,我才有了八分准:不是她有孕,殿下对她格外多了宽容,怎么能容得下宋家的人再来?”
“她不会真要再让宋家起来吧?”乔娘子一步就挪到她旁边,“那咱们这些日子和她,都成什么了?”
“不过‘酒肉’朋友,利益相交,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一起玩了几次而已,能算什么。”薛娘子看着她,“你可别犯傻,真把她当离不得的人。”
乔娘子并没因这句告诫气恼。
“一个月……”她皱起了眉,嘟囔,“是才不到一个月。”为什么她总觉得,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扶着薛娘子的椅背坐回去,她两手放在腿上,双肩放松向后,半是感叹,半是羡慕:“果然是好福气。她这身孕来的,也太快了。”
薛娘子眉尾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