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外面的路到底有几个坑,手肘撑起一点距离,又一阵剧烈动荡传来,外间响起了几声惊呼,陶宁重新压在了秦央身上。
匆忙之间,秦央侧过脸时双唇似乎擦过了陶宁的侧脸,一闪而逝的温度让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车外动静不止,车内却安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桌子上的东西都被崔长史固定过,人却没办法固定。
如果能回到从前,陶宁一定会用绳子把自己绑原地,哪怕跟崔长史坐一块,被震下座位摔个五体投地也行。
尚有距离的两具躯体彻底贴在一块,春衫轻薄,秦央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与柔软。
陶宁却不敢乱动了,生怕外边有发生什么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帘子外传来崔虹紧张的问声:“道路刚清理好不久,路途颠簸,公主可还好?”
压在她的人立马起身,退到一边,心底莫名的躁动似乎也随着那热度的离开而平息些许。
秦央答道:“无碍。”
说完,她往旁边看去,只能看见那背对着她的人影,以及露在乌发外的两只红耳朵。
秦央忽然就消气了。
安宁好好坐在车里被颠簸,她能有什么错?
马车走过了那段崎岖路段继续前进,那背对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耳朵,而后她转身道:“公主,我怀疑那群前朝余孽不只是谢白衣一个主子,应当还有一个未长成的少主。”
秦央:“……”
秦央难得跟不上她思路,迷茫一瞬,而后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严肃了脸色:“何以见得?”
总之现在这情况说什么都是错,不如说点实际的转移公主的注意力。
——陶宁就是这么想的。
陶宁也就把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谢氏为颠覆我朝,筹谋潜伏多年,主谋者一朝身死,心血全都枉费。可是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没了领头者,剩下的不过是散兵游勇,应该一击便败,或明哲保身才是。”
“可是陈霖却处处隐瞒,抵死不说,证明他心底还有希望。”
虽然原世界线中没有记载这个人的存在,那是因为谢白衣一直活着,需不要这个人的出现。
但是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他们主子死在这里,陈霖是悲哀愤怒,却还有坚定。
他主子都死了,尸体都不能拿回去,他还有什么理由坚定?
除非……
陶宁语气坚定:“世上还存在着一个值得他们如此执着地保护的人。陈霖有意栽培义子为其效力,的确知道不少东西,但是是否有这个少主,他也说不明白,因为他只听从陈霖的吩咐照办事情。”
秦央细细思量,回想那青年的年纪,不甚确定道:“他的……孩子?”
血脉亲子,的确值得他们如此坚定地去维护,为此不惜付出性命。
陶宁则提出另一个猜想:“或许是同族兄弟,谢白衣为长,他为幼,几年之后长成……”
秦央冷了语气,双眸微眯:“那就又能卷土重来了。”
前朝谢氏余孽酝酿了那么久,不可能在还有希望的情况下因为一人身死而放弃,现在还有了杀身之仇,不得不报。
即便那位少主有息事宁人之心,但看手下这些人的狂热程度,恐怕不会同意。
秦央沉声道:“如若如此,决不能姑息。”
回云京的路上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照着来时的形成,回去需要两天。
当晚,众人下榻就近驿馆。
被一群侍女围着,满鼻子香粉味的识青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边活动手脚边走过,赶紧追了上去。
后半程陶宁还是没忍住,在车上睡了一觉,到的时候还是被秦央叫醒的。
记得秦央当时表情,应该是没有被嫌弃。
陶宁回头,扬起了笑容:“识青,一路舟车劳顿,可还辛苦?”
“我还好,也不是觉得很累。”识青疑惑地看了看她侧脸,问,“你的脸上,怎么有胭脂?”
陶宁疑惑:“胭脂?哪有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