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遇到热油,散发出阵阵香气,“我只知狐皮价贵,没想到这件斗篷竟这般贵,我今日就还给他。”
这件白狐皮斗篷最近日日都由沈雁回出摊时披着,实在是保暖。彼时若要炒起菜来,她便收好了放在小推车的下边。
千金!
这要是从泥炉里蹦出个火星子,飞到上头,她可一点儿都赔不起。
“既是给你披的,你还给他作甚?”
荆三娘笑了笑,“情意可不止千金呐。”
沈雁回瞥了她一眼。
余光中,她忽然觉得荆三娘披着这件白狐皮斗篷的样子,有些眼熟。
“这是今日最后一些茭白了,我给三娘炒了,您一并吃吧。”
冬日的茭白鲜嫩,码头上随处可见有卖茭白的。用于油焖,用于酱烧,都滋味鲜美,油香中饱含着一股清甜。
“茭白,好东西。”
荆三娘夹了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我的儿子就很喜欢吃茭白如今想来,他到底是真的喜欢吃茭白呢,还是喜欢冬日里去泥塘里挖茭白跟那些摊贩去换瓜蒌呢。”
“三娘,您有儿子了?您看起来很年轻啊。”
她怎么瞧,都觉得荆三娘与舅母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
“是吗?”
荆三娘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沈小娘子的嘴这般甜,我儿子都很大啦。”
“三娘您生冻疮了。”
沈雁回注意到了荆三娘的手,与她年轻的脸庞大相迳庭。
她的手倒是有些粗糙,手指关节处俨然一片绛紫色。
“冻疮这东西,得过一次便反反覆覆,只要不甚注意,一到冬日里便会得,我都习惯了。”
“若是保暖得当,也能养好的。譬如三娘您方才说那瓜蒌,也有治冻疮之疗效。”
“这个我知晓,我儿以前就给我涂过,确实有效果。不过,我成日都在外头,风吹雨淋的,那也没什么办法。”
荆三娘说到这儿,登时眉飞色舞,“沈小娘子,你没有去过漠北吧,那儿可真漂亮。好大的草原,好多牛羊。在那边,你想怎么骑马便怎么骑马,想骑多久便骑多久,没有人会管你!”
“三娘去过很多地方吗?”
“那是自然。南海,漠北,高山,我都去,好畅快!”
说起这些东西,荆三娘便滔滔不绝地与沈雁回讲起了那些美丽的风光。
“三娘既是喜欢出去闯荡,怎么来我们青云县了。”
二人言谈举止间,沈雁回也被荆三娘所说的大好河山给吸引。
她心中想着,若是以后得空了,她也出去瞧瞧。
大雍疆域辽阔,小小青云县只是九牛一毛。
“找人呐。我初来乍到,对这青云县并不熟识,也并不知晓夜里去哪里歇脚,此番只能向沈小娘子打听打听”
荆三娘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请问这儿的县衙怎么走?”
沈雁回握着锅铲的手一滞。
“三娘有冤情?”
“非也。”
荆三娘摇了摇头,塞了一口饭,一边咀嚼,一边继续攀谈,“不瞒沈小娘子,三娘我此番前来这青云县,是为投靠。”
“不知三娘与县衙里哪位差爷有亲?”
“非也。”
荆三娘继续摇了摇头,凑到沈雁回身边,悄声说道,“沈小娘子,我与你说,不是县衙里的差爷”
“那便是找的明公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