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忽而感受到沉闷厚重的身影穿过长剑,被刺穿的胸膛鲜血漾在半空中,肆意地撒向四周。
迎面扑来的鲜血令傅羡好眼前一花,患有畏血症的她腿脚一软瘫倒在地,密密麻麻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刺得她心口生疼,疼到想要抬手锤胸。
可傅羡好还记得她是萧瑾承的夫人,不能失态被人看去,惹得外人对他指指点点。
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顾老爷以肉身抵剑寻思的这一幕发生的过□□速,迅速到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萧瑾承松开手,他倒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后众人才像是被惊醒般回过神来。
萧瑾承神色淡淡地掠了眼,道:“收尸。”
冷冽的两个字砸向傅羡好,她怔忪地望着被血液浸湿衣襟的顾老爷,嘴角微启,上下唇瓣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怔愣的眸光中出现熟悉的鞋履时,她才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他逆着烛火而来,神情却比现下寒冬时节都要冷,冷到傅羡好下意识地往后撑手退了些许。
跟在身后的章宇睿拧了拧眉,抬手示意众人散去的同时上前领过自己夫人,不顾她的挣扎快步离去。
傅羡好张了张嘴,“我——”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萧瑾承视线下移俯视着瘫坐在地的女子,她精致上挑的潋滟双眸中闪烁着水渍,在诉说着恐惧和不安。
傅羡好撑在身后的手掌颤抖着,看着他俯身半蹲与她平视。
他抬起手,她往后颤了下。
带着热气的指腹划过她的唇角,黏腻刺鼻的铁锈味往鼻尖钻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就像是多年前那群指着她喊‘没娘生没爹痒’,将她推到在消融冰雪中的堂兄弟们。
只是那时候,仅仅总角之龄的萧瑾承踏着暖阳而来,他扶起了年岁尚小的傅羡好,跟她说,“羡羡,我是瑾承哥哥,跟哥哥走好吗?”
现下的他,并不是那个来带她走的人。
思绪错乱的傅羡好下意识地颤颤巍巍喊:“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萧瑾承面不改色,冷冽的眸光也没有一丝一毫消融之意,他擦拭着傅羡好唇瓣的指腹一寸一寸地往下挪,指节抵着她的下颌微微抬起,女子承皙柔软的长颈裸露在外,被抬起的长颈撑得泛红。
“傅羡好,你的喜欢甚是廉价。”
他的语气很淡,可却像利刃般刺向傅羡好的心口,痛得她都已经忘记了她是个人是会有反应的,可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和他对视着。
萧瑾承松开抵着她的手,拂去尘灰似的取下她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泪流满面的傅羡好摇了摇头,哽咽探手想要抓住他解释:“不是的。”
萧瑾承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起身垂眸看着满脸水渍的女子。
良久,他眼眸微阂,“喜欢不是像你这样,以毁了他人为乐趣。”
傅羡好摇着头。
怎么会,她怎么会想要毁掉萧瑾承,她怎么会毁掉萧瑾承。
下药的人根本不是她,出了事后她跪着求姨母要走的,是萧瑾承说要娶她的。
这么多年,傅羡好唯一贪心的地方就是这点,在萧瑾承为了责任而承诺娶她时,她没有拒绝。
傅羡好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没有,我没有要毁了你,不是我——”
萧瑾承不想再听她言语分毫,“鹤一,带走。”
“不可!”乔氏制止道,“为何要到动用家法的地步?”
已经等待多时的侍卫送上了竹鞭,竹鞭的长度有成年男子手臂那般长,又恰似婴儿手臂那般粗,若是落在身上,不说其他的就是养伤也要将养上三四个月。
跪在蒲团上的傅羡好捏着衣裳的指腹紧了紧,也不愿乔氏因她和萧国公起了争执,深吸口气后一丝细节不落地将璙园内发生的一切说出。
只是提到萧瑾承和她的对话时,她顿了一会儿,只说:“最后世子命鹤一送我回府。”
越往下听萧国公的眉梢皱得愈发深,等傅羡好说完后他才垂眸看向她,“你可知那位顾老爷来前圣上下了旨,先礼后兵,若是他迟迟不愿将事情摊出,不论手段都要撬开他的嘴,而因为你他就那么死了。”
他取过竹鞭,“你自己说,该不该领罚。”
傅羡好闻言神色变了好几变,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