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客栈。
半夜三更,没有打更人的报时,扶风喝了药,脑袋隐隐作痛,打开窗户,山风徐徐吹来,带着微润的水雾。
他的桌面上摆着一本图册,已经看了大半,图上所画的双人姿势亲密,不难看出在行房事,可因作画之人画技高超,竟无半点低俗之感,反而风流雅致。
扶风觉得,即使是在他没失忆之前,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的。
宋枝鸾随便送人的一本书就如此金贵,可想而知她平常的衣食住行是何等模样。
有种陌生的情绪在胸口发酵。
心烦意乱之际,他将窗户开的更大,迎头一阵冷风,将他吹得清醒了,再一睁眼,扶风看到许多人在城中逃窜,但很快,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士兵将他们擒住,押去的地方……是暮南山。
……
夜里,寮房外的竹林里,慕容烈举着火把前来:“陛下,抓到了。”
“多少人?”宋枝鸾坐在石凳上,夜里无事,她便在这里俯瞰山下的灯火,比起帝京的繁华来,这座小镇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人。”
慕容烈喜形于色,他们查探许久,还向对方派了细作,累积下来,还不如这一个晚上抓的人多。
宋枝鸾剪了一截手边灯芯。
“杀了。”
“是,”慕容烈语气停顿稍许,“陛下,那我们接下来什么时候出兵?”
“后日。”
这回慕容烈机智道:“还是放出假消息?”
“嗯。”
慕容烈道是,多来几次,就好比猫捉老鼠,贼匪是没法主动进攻的,只能被动应战,等他们疲于应对的时候,假消息也能成为真消息。
“微臣这就去办。”-
南照皇室的车辇在宋枝鸾进古佛寺的第二日夜里抵达。
按照惯例,姜朝与南照会在两座山头,分别进行祭祀,这是宋定沅在时就定下的规矩。
这些事都有郑由在做,是以宋枝鸾只是坐在山崖边上,看从马车里下来的南照皇嗣。
他们随同上了香,便被僧人带去寮房沐浴更衣,再前去祭祀。
祭祀流程众多,清晨时分开始,直到午间才结束。
结束之后,众皇子公主没有回房,而是在近处空旷的院子里投壶,一众宫女太守在旁边伺候。
玉奴端了一盘葡萄来,“陛下吃吗?”
宋枝鸾拿起银针,戳了一个放进嘴里,咬破酸甜的汁液,“左边那个是南照四皇子周长谷?”
“是,”玉奴放下盘子道:“周长谷的母妃出身侯府,她的兄长供职工部,去年被提拔成尚书。”
“好像比画像上好看一点。”
宋枝鸾将南照使臣带来的画像与不远处的几人一一对应上了,缓笑道:“这些人似乎都比画像上要好看。”
正说着,几个皇子突然齐齐迎了上去,一个穿着澄黄色圆领长袍的青年从石子路走来。
隔着一段距离,宋枝鸾听他们喊的是“二皇兄”。
当初画上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二皇子周长照了,但宋枝鸾一看,却觉得有些失望。
真人比画丑了点。
五官算端正,但却有股精明算计的味道,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刻薄。
几人和周长照行了礼,他微微点头,说了两句,就去与站在一旁的大公主周来仪叙话:“皇姐,他们这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在周来仪面前跪着几个宫女,头上顶着瓷瓶,瑟瑟发抖。
周来仪抬手看了眼手指上鲜红的丹蔻,“这你要问老四和老十了,也不知这几个小姑娘犯的什么错,叫她们在这跪了几个时辰。”
“皇兄,你别管她们,”周长谷投了一箭,没中,甩袖来到周长照面前,“她们在我身边服侍了那么久,竟还不知我的口味,拿些陈米熬粥,山上野兽都不吃的东西,拿来给本皇子吃,罚她们跪几个时辰已是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