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有近三百人,全涌进镇子里不说客栈装不下,只怕要吓村民一跳,这种时候惯常是守在附近的林地扎营,少数几个去镇上护卫王爷。
梁安本想叫伏山陪着,但这憨包莫名生了闷气,说什么也不要去。
“王爷说这么晚了棒骨去城里要吓着人,我夜里围着棒骨睡觉,谁也甭想分开我俩。”
他蹲在地上脸蹭着棒骨的脖子,嘟嘟囔囔嫌棒骨的项圈硌得慌,他手还没凑过去棒骨已不高兴了,从他怀里蹿出去,冲着他伏下身子龇牙吓人。
伏山半点不害怕,被它逗笑:“好好好,知道是你小主子给的,我就是随便说说,哪能摘下来啊,帅气得很!”
梁安反瞪他一眼:“你不许胡乱跟棒骨说话惹它不高兴,它听得懂人话。”
伏山噘嘴眯着眼看梁安:“那句话叫什么重色轻友?”
“说什么胡话?!”梁安吓得汗毛直竖,慌忙捂他嘴又四处张望见没别人才松一口气。
“你这家伙!真是——”梁安咬牙切齿,想鸿羽整天骂他憨货是有原因的。
“不是你有了好看朋友就忽视我么?”伏山愤愤说道,“这是小兰教我的,我可没说错吧!”
“小兰能教你这个?!”梁安声音都拔高拐了调子,心道这家伙又胡乱曲解,跟这倔驴一时半刻是说不清的,眼下天已黑了,跟他耽搁不起。
梁安无奈,只好服软认输:“行了,算我轻友,欠你一顿烤羊,这下能行了?”
伏山这才摇头晃脑得意起来:“要肥的。”
“比你还肥的。”梁安故意呛他一句,笑得两眼弯弯,这下可知道说完就跑,回身撞上了人。
来人将他抱了个满怀。
“将军当心。”
梁安僵在人怀里,连嘴角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收回,离他近到鼻尖能闻到因体温扩散出的淡淡冷香,怪好闻的。
他说的话就在头顶,哪怕说一个字也因两个人贴近在一起嗡嗡震动。
梁安傻了一样,动也不会动了。
“撞疼了?”
这句话是悄悄说的,专说给梁安一人听的,从耳边顺着气流钻进骨膜里,抓挠得梁安心神不宁,头皮麻痒。
他耳尖红透,逃一样从赵宴时怀里出来,结结巴巴说不利索半句话:“没,不是,王爷,多谢……王爷。”
梁安攥紧着拳偷摸看一眼对面,没想到赵宴时也正笑意融融看他,轰得一瞬间耳尖的热蔓延开,四散着连他脑袋都一起煮开了。
“小王爷。”伏山缺根筋的脑袋看不出眼前的不妥,牵着狗凑过去问道:“晚上我陪你家棒骨睡觉行不行?”
还不等人答,他又接上后半句:“俺们将军就去陪你睡。”
一阵晚风袭来,梁安呆若木鸡,连被风吹起来的两缕头发都像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说者无意,听者在这一刻心中以不可计算的速度翻滚出了无数种将伏山压倒在地的暴打方案,只等着手脚自如能听指挥后就将行动。
“是笔合算的买卖。”赵宴时说。
他意味深长一样目光从梁安脸上扫过,不知这话到底是对伏山说的,还是对另一人说的,浅浅笑道:“成交。”
被迫成为交易对象的人彻底傻眼,从营地到镇上这一段距离的记忆都完全空白。
五感俱失灵,眼前一再闪过灰色眼睛含着水一样将耐人寻味的目光投在他脸上,鼻息间还带着人体温的淡香,时间和风都带不走,萦绕不散。
【成交。】
成交……
“靖之,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