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向懂事,这次回去又是奔波,贤太妃在别宫陪伴父皇一切都好,你万不必挂怀,有关献氏一事,你也莫费心这些,看是谁守在那里,叫他们过去瞧瞧就是,一些乌合之众,胆敢进犯我赵不成。”
话说到这里,皇帝笑了一声。
“献氏”两个字在梁安心里滚了一圈,皇帝说他们是乌合之众算不上错,不过是些偏远部落残存下来的势力集合在一起寻了块富饶之地栖息生存。
献氏族远离四国,不与任何一国交好,也不与任何一国为敌,世世代代自给自足而已。
皇帝的笑声也非傲慢,即便站在梁安角度思考,献氏也极度缺乏能攻进北赵的条件。
首先就是人口,他们人口稀少,莫说侵略,若有人铁了心要攻打进献氏,他们能否自保尚且有待验证。
其次就是地势,梁安只在心中一思量就明白了为何是赵昕时来说这话,因献氏在北赵与西番夹角处,他们要进北赵心腹之地首先要经西番绕至凉州外,先不说西番人会否拦截,光是长途跋涉已耗尽粮草,行军打仗粮草补给是重中之重,即便献氏打过来了,后续粮草何来?
不过梁安不敢大意,即便心中有九成把握,也想向赵昕时求证他有此担忧的缘由。
正想着,李盏大约听他二人叙话没什么要紧的,推开第二扇门进去。
“梁卿来了?怎么不早说?叫他进来就是。”
李盏告了罪,再迎出来时梁安已整肃衣衫站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行礼之前梁安先与一旁也起身的奉川王赵昕时对视一眼,这是梁安头回仔细瞧他,与方才碰上的赵晗时很有几分相像,只是赵晗时透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而赵昕时则一副温和清秀面孔,这两兄弟显然都更像母亲,看起来都是些人畜无害的样子。
梁安左右见礼,赵昕时温声笑道:“陛下与平南将军有要事谈,我这闲人听来头疼,就请陛下饶了臣弟,去寻小六别叫他闯了祸才是。”
“你莫要拦他,他身份尊贵,是父皇的儿子,朕的六弟,谁敢说他‘闯祸’,你做五哥的不要过分苛责,委屈了他朕是不答应的。”
赵昕时道:“若小六在陛下跟前儿听这话该掀屋顶了,别看他痴痴傻傻,好赖话听得极真,臣弟可不敢带他来请安,叫陛下这样宠惯着以后更管束不得了。”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指着赵昕时说:“那往后朕得扳道旨意给小六,受了欺负朕为他撑腰。”
赵昕时道:“陛下执意如此臣弟可不代他谢恩。”
又惹得皇帝笑骂两声。
梁安听他二人兄友弟恭的也不插话,待到赵昕时真要退下才匆匆道别。
“久闻平南将军英勇不曾见过,我也急着回奉川去,否则叫陛下做请,也该与将军吃杯酒才是。”
“王爷客气。”
梁安拱手与他拜别,想着一会儿得想法子追上他问问清楚献氏的事。
“梁卿,今日叫你过来也不为别的,过会儿七弟也该到了,你二人将离京,朕心中挂念,总要叮嘱一二。”赵琮时摆摆手叫他坐下,又轻叹一口气:“父皇如今病重,朕也不想再大张旗鼓送行,你们都不是外人,心中知道朕的心意就好。”
“微臣惶恐。”梁安起身拜道,“臣必不辱命,将王爷安稳送至宿州。”
“宿州由皇兄治理已有十数年之久,老七是和软性子,体弱多病叫人忧心。”赵琮时默默将眼神落在梁安身上,“倒辛苦你在宿州多看顾些,别叫人欺侮了他。”
这话说得梁安奇怪,倒有种皇帝意有所指的味道。
他还没说话,有人来报:“瑞王爷请安了陛下。”
“他来得倒快。”赵琮时笑笑,又对梁安说:“你俩往后少不得说话,朕放心不下的却有许多,梁卿莫怪,容朕与七弟叙些家常话。”
他这话说得梁安惶恐,忙告了退。
出门正碰上候在门外的赵宴时,梁安克制着唇角,强板着脸问了声“王爷好”。
赵宴时面色淡淡点头,回了句“将军好”。
两人就此分开。
出了门梁安却忍不住想笑,也没什么由头,就是为了他二人这两句话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