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的呼吸声都极大,撞在一起吵的人耳疼。
“梁安。”弘文帝口齿不清叫道,“你不想……”
梁安听不清了,握拳更凑上前侧耳去听。
“不想……看你妹妹过了生辰再走吗?”
梁安猛站起来,后退数步撞倒了一侧的屏风,声音之大震得梁安浑身发麻。
咚咚跑动的声音过来。
“出什么事了?”赵敏时慌张叫道,“父皇你——”
他眼看弘文帝好好躺在长椅上闭了嘴,脚下疾行也慢下来,看梁安背对着他踩在摔倒的屏风上。
“换我住口?”梁安冷冷问道。
弘文帝又一次古怪笑了,他没答,偏头看后面的赵敏时,慢慢躺下闭上了眼睛。
梁安站在原地头晕目眩,他想拽住那人的脖领,拎他起来,无论用什么方式也好,让他也痛极,这念头直叫梁安手心发痒。
“平南将军。”赵敏时叫他,“父皇累了,还请将军挪步。”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他怎么会……怎么会觉得这人可怜的?
梁安眼神晃动,从屏风上走下去,冷冷回道:“容臣告退。”
他半点没再停下,几乎旋身就走,赵敏时回头看一眼弘文帝,匆匆跟上去,正撞上周福。
“屏风坏了,速速换来新的,父皇累了,记着时辰吃药。”赵敏时交代完循着梁安脚步再追过去。
周福应了一声,进了殿门收拾。
梁安怒气冲冲拐角,甚至忘了还要去见兰渝。
“平南将军!”赵敏时气喘吁吁追上他,不见生气,反倒呵呵笑了两声,“我自诩不是闲人,不过确实比不上你们习武之人。”
梁安眼下连带着对他也没好脸色,没接他话反问:“王爷有事?”
“父皇年迈,又落得……偶尔说起话来难免失了分寸,将军莫怪。”赵敏时笑盈盈说道,见梁安不耐烦没再多说这个,“方才不是应承将军,与你交代些宿州事。”
“微臣不过送行而已,王爷要谈宿州事大可去寻瑞王爷。”梁安说道,“说与我有什么意思?”
“七弟不比将军常年在外,他生来病弱,我这做大哥的从前不在京都顾不得他倒也罢了,如今他要去宿州,无论如何我得为他筹谋一二。”赵敏时讪笑一声,摇头叹气,“将军说的是,我以兄长的心来为难将军照顾幼弟又是何必?”
他说完要走,梁安听完倒不忍心了。
他暗暗骂自己糊涂,对旁人怒火波及无辜,实不应当。
更何况,梁安看他不恼不怒的笑脸,这是宴时的兄长啊。
赵敏时不过是为宵行打算几分,他竟对人冷言冷语,真是……
他立时站好,恭顺抬手说道:“王爷哪里的话,是臣想起尚有些要紧事,一时情急,王爷勿怪。”
赵敏时听他解释忙摆摆手笑道:“将军万不必客气,往后七弟劳你费心,小王也没那许多规矩,到了宿州有我府中食客叫做莫述的,一应事不方便的尽可寻他处置,我已派信过去,想必他也能助七弟理好宿州事。”
“臣记下了。”梁安郑重点头。
赵敏时拍拍他肩膀笑笑,就此没再多话。
梁安气血翻涌的怒火也就此熄了大半,他下意识想抓剑,反抓住腰佩,不住摩挲。
“将军。”有小太监蚊声叫他。
梁安回神。
“长公主差奴婢来接您。”
这话没有问题,可梁安心中莫名苦涩,生出无尽空虚的难过。
兰渝……
我已不剩什么,你莫要再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