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他还肯为伏山说话,梁安看他更顺眼些,拍拍他肩膀问:“你兄长可好些?”
“将军惦念,哥哥一切都好。”
梁安看见棠月还怯怯站在台阶下,心中叹气,对谷知昂说:“我会叫人过去严加看管偏院,你放心,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今日事只是意外,不必如此费心。”谷知昂说完看梁安脸色难看,心里惴惴着又点头应道:“诶,诶,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梁安点头,又垂眼看他袖口:“伏山方才说狗咬了你?”
“不曾不曾。”谷知昂摆手摇头,“只是见那狗机灵,忍不住凑过去瞧瞧。”
“它一向生人勿近,你没被咬,算是走运。”梁安说完又冷脸,“那狗是我养来玩的,不许同旁人说曾在我府中见过,你可明白?”
谷知昂点头如捣蒜答应着,哪有不明白的。
梁安满意,挥挥手叫人来请郑伯带他回去,再后下去跟梁棠月说话。
他先叹气,温声解释:“你不必为伏山求情,他做错事,应当罚他长长记性。”
这样情形梁棠月哪敢再求情,也慌忙点头,又忍不住悄悄说:“小哥,伏山大哥挨不得饿,我可否……可否……”
梁安无奈看她,又心中柔软,忍不住轻轻揉一把妹妹的头:“傻丫头。”
他说完收手干咳一声,又板起脸:“我夜里不会过去,你也不要偷着送饭给他,听见了?”
梁棠月先是挎着小脸,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忙答应着:“听见了!”
见她高兴,梁安比她更高兴。
他要紧问的还有别的。
“你瞧见棒骨了?”
棒骨已许久不曾来将军府中了,算算日子,梁安已记不清多久没见过那条大狗,也不知道它还认不认得梁安。
想到狗自然就想到狗的主子,梁安晃神,垂眼问道:“它来找你玩的?”
梁棠月说:“棒骨许久不来,我新做的衣服都小了些,不过瞧它毛色乌亮壮实,想必是没吃苦的。”
梁安想到这一两个月来赵宴时在宫中的时间只怕比在王府的时间还要多,不知是谁在照顾棒骨。
随即又想到,如今赵宴时已不是他初识无人照管的凄苦小王爷了,他如今,是当今陛下看重的兄弟,当朝亲王。
梁安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有关他的事,但又像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
就算梁安再怎么逃避,三月一到,他都将作为瑞王赵宴时的护卫军同他上路。
这是梁安从未想过的结果。
在认得赵宴时后,在他自以为了解赵宴时后,在他日日夜夜绞尽脑汁想要救下赵宴时的一次又一次痛苦纠结后,梁安从不敢假想赵宴时的结局。
因为无论怎么想,无论想什么,合乎情理之中的结果都不是梁安想要的。
但如今尘埃落定,梁安没想到,赵宴时的结局推翻了他的一切假定。
赵宴时……梁安已不知如何再面对他。
梁安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又是如此惧怕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
所以梁安选择了逃避,他努力置身事外,劝服自己只不过是一场过程离奇结局也绝不悲惨的梦……不过是他离梁安越来越远,远到模糊,梁安已辨不清那位脆弱苍白隔一扇门问他“阁下是谁”的少年王爷究竟是不是真的。
“小哥,你从未跟我提起,棒骨是谁家的狗呢?”梁棠月歪着头问,“你在京都中除了入宫就是在府里,连林相府上都不曾去过,哪里来的朋友养了棒骨?”
梁安哑然,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