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郡主笑了起来,面上依然沉稳,完全不像是刚被刺杀,白刀子都已经到了胸前的样子:“其实平常还是不错的,今天只是特殊情况,让殿下看热闹了。”
丞相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的女儿是否故意,竟然把看笑话说成了看热闹。
他只是明白,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二皇子殿下亲口认证郡主在家里过得不好,谁敢反驳?
凌燕南面上笑盈盈的,投过来的眼神却冰冷无比:“刺杀郡主,这可是大罪。丞相劳苦功高,本殿下无权处置。这位夫人嘛,就先请去牢里待几天吧,等太子殿下空出手来,再清算你这恶毒妇人的罪行。”
毫不留情的处置,甚至带着一点敷衍。
任谁都能看得出,二皇子殿下好像有一点着急。
嘉宁郡主当然也是。
她没有给家里求情,而是好奇地问:“陆先生有安排?”
“那倒不是。”凌燕南说的十分坦然,“我本来是有点事出来了,听见这边的情况又赶紧赶过来,结果来的路上有个不长眼的骑着马从我旁边过,溅了我一身泥。现在正着急去处置那个王八蛋呢。”
嘉宁郡主显然也对京城的路线十分熟悉,恍然大悟:“您走的经过宫中那条近路啊。”
怪不得穿了一身明黄色,明摆着是太子的衣服嘛。
突然出现,还挺吓人的。
“是啊。”凌燕南皮笑肉不笑,“我倒要看看他是哪个娘娘宫里的太监,多么得皇上宠爱,敢这么肆无忌惮在宫门口纵马驰骋。”
得,看来这太监是讨不了好了。
嘉宁郡主心里门清,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帮人求情。
别管什么新欢旧爱,高门低户,或娇俏或冷艳或高傲,皇帝留宿过多少次,几天去看一次,只要对上二皇子殿下,通通是讨不了好的。
毕竟对上他就等于对上了皇后嘛。
而对上皇后,哪怕皇帝再宠爱也不会帮你的。
凌燕南走了,也带走了这个家里情绪最激动的人。
原本一场盛大的葬礼,没了妇人哀哀的哭嚎声,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愈发像一场无聊的戏了。
嘉宁郡主看到了底下哭丧的奴才,还有几个偷偷打哈欠的,甚至还有眼尖的看到了夫人被押出去,已经开始收拾包袱细软,准备跑路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嘉宁郡主坐上马车,离开了这个无聊的家。
将近年关,她倒是不准备在夫家磨日子,娘家也不行,可外祖母那边还等着她呢。
嘉宁郡主想着满脸笑容的舅舅姨母、侄女侄子们,难得有些真情涌上心头。
华贵的马车后面堆的满满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年货,其实这里面原本有一半是给丞相府的,毕竟总要意思意思,不过今年倒是不用破费了。
*
年节将至,街上除了雪白就是火红,一片张灯结彩。至于那些死了人家的,起码也得找点亮色的东西,出来收拾收拾准备过年。
毕竟只是死了一个人,又不是全家都死了,哪怕再受宠再重要,不过年家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看着张灯结彩的一片,罪魁祸首坐在窗边肆意点评:“这人世间的感情倒真是颇有些凉薄。”
过年前后几天,宵禁都会有所放松,算是与民同乐。
前几日城里其实就热闹得很了,但是陆景和毕竟只能出来一天,所以硬生生忍到了年节当日。
当然,这么刻薄寡恩的话绝不可能出自陆先生之口。
陆景和看着坐在窗边闲闲地伸出手去接天上炸裂的烟花掉落下来的火星的凌燕南,劝道:“都是可怜人,积点口德吧。”
“我可怜他们,谁来可怜可怜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哪怕是在他们死的前一秒,他们可有悔过?”凌燕南说出了与嘉宁郡主一般无二的话,“一群畜生,死了也就死了,也算是为这年节添点喜气,还让人们免得提心吊胆呢。”
每年年节因为纨绔子弟长街纵马被踩死的可只多不少。
陆景和无奈道:“你这张嘴啊,真是一点儿也不饶人。”
“有的是人无礼还要抢三分呢,我得理,不饶人怎么?”话虽如此,凌燕南还是没再说那些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