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折表情淡漠,声音却坚定:“心甘情愿,又怎会觉得如履薄冰。”
直到现在,明桃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心甘情愿的代价太过沉重,往往伤人又伤己。
万花酒楼中,卿晗听完了来龙去脉并发表了深刻评价:“足寒伤心,人怨伤国,这么简单的道理宋鼎臣都不懂,活该洛北被洛南比去尘埃里。”
此话一出,左右的洛北人民立刻对卿晗怒目而视。
卿晗吐了吐舌头,问:“姐姐,你看我挑的这家酒楼怎么样?”
明桃环顾四周,万花楼座无虚席,显然生意十分红火,只是构造和洛南的松涧楼简直一模一样,同样有前楼后楼,花园纱幔。
她笑着回答:“真是不错,但这万花酒楼和松涧楼如此相似,难道东家是同一人?”
卿晗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小二向她们这桌走了过来。
那小二毕恭毕敬地弯腰,道:“三位贵宾请随我来。”
这贵宾的数量显然是把正在吐泡泡的花花也算上了。
卿晗一脸自然地站了起来:“走吧姐姐。”
这酒楼是卿晗一眼相中拉她进来的,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应该对此熟悉,明桃便也抱着贵宾花花从善如流地跟上了。
卿晗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姐姐,这里的东家我认识,以前我哥哥做生意常和这家店打交道,你就放心吧。”
明桃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父兄在洛南做生意,但对洛南的酒楼不熟,倒是对洛北的酒楼熟么。
小二将她们引入一间房中,再次恭敬弯腰:“几位稍待,一应菜品很快就到。”
卿晗嗯了声,熟捻地吩咐:“别让那些奏乐的来烦我们。”显然是十分熟悉此处。
小二自是诺诺答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先问了明桃:“贵客需要喝什么茶?”
虽说卿小姐才是册子上登记的贵客,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一眼就看出卿小姐极其看重她旁边这紫衣女子,还称做姐姐,因此先她多半不会出错。
明桃思考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对茶的种类完全没有概念。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了,这万花酒楼的东家和松涧楼的东家绝非一人,松涧楼的贵宾房不会有这么细致的服务。只不过到底是谁抄的谁呢?
在小二看来,这位本来表情就严肃的少女此时表情变得更是肃然,仿佛很不喜欢他问的话,他顿时心中打鼓,急忙追了一句:“龙井,武夷岩,普洱,黄山毛峰,六安瓜片我们都有,团茶,饼茶,半生的,半熟的,我们楼里也都是可以做的。”
他完全没想过其实明桃根本不认识这些所谓的名贵茶叶,毕竟按照他刚刚查的册子,这位卿小姐可是最高级别的贵客,据说一个月至少要消费上千两银子才能有这个身份。
他想当然地觉得,她身边的人自然跟她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是不认识这些茶叶,多半是全都喝过了,不知该选什么吧。
其实明桃只是在努力回忆,二师父曾经讲过一些关于茶的知识,但她学艺不精,这块没很认真听。
不知明桃突然想到了什么,小二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而后淡淡开口:“你们这里,有洞庭君山茶么?”
他连连点头:“有的。”
卿晗立即道:“我跟姐姐喝一样的。”
总算没搞砸,小二擦了擦汗,紧接着,他又想起一事,问:“卿小姐,为了感谢各位贵宾对万花酒楼的鼎力支持,我们今年专门为每位贵宾准备了花灯节礼盒,请问您需要吗?”
卿晗立马道:“免费的为什么不要,全给我。”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别人不要的也给我。”
小二应了声,殷勤地跑开,又殷勤地带着两个盒子跑了回来,显然是贴心地为她也准备了一份。
明桃看着桌上的两个紫檀木百花海棠式攒盒,不由有些佩服这万花楼的东家,单看这盒子便价值不菲,更别提里面的东西了。
卿晗揭开盒盖,里面躺着的是一双精致的银筷,银筷两旁各缀一支点翠墨绿发簪。
明桃刚在心里暗夸这玉真是绝顶地好,便听到卿晗嫌弃道:“这什么破玉,我不要了。”
明桃:“。。。。。。”还好还没夸出口。
小二尴尬地哈哈两声,刚要开口打圆场,忽地听到外面响起一道声音,“这位姑娘,能否问问这礼盒是哪里不合您的心意呢?”
一黄衣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他弯腰拱手,眼神中却殊无笑意,看上去仿佛十分有礼,但不请自进,反而像是要质问卿晗的样子,这使明桃十分不悦。
不过,细细一看,这男子看起来十分面熟,好像……她和卿晗对视一眼,彼此都确认了——这男子不正是那天首饰铺里碧衣姑娘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