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文学

第 14 章（第2页）

“医生，请一定要治好他。”

妻子站在门口，眼里饱含泪光，看着他们将丈夫和孩子的病体抬走，大人的脸上沾上黑色斑点和红疮，比孩子更严重。

“我会努力的。”

妻子认真地祷告，闭上眼睛不断念着祈祷词，泪珠从眼下滚落。

浓烟从这座城镇的外围烧起，尸体被烧成余烬，不时发出爆裂声，病死的老鼠也被丢进火堆，火光从白天到黑夜不停歇。

病患被划到镇外的隔离住所，食物会由她带来的奴隶送去。他们不会受到感染，但为了不引起猜疑，还是做足了防护措施。

这天，隔离所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大概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满头枯草似的黑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她坐在门口折叠药包，忽然看到在山沟下面，有什么动静。

她以为是一只老鼠，站起身走过去，准备杀了它，但那不是老鼠，是一个野孩子。

见她靠过来，男孩弓着背，头埋着，快速地往山上跑去，他的身上也有黑色斑点。

一位病人，她认识到这一点，他要跑到哪里去？

莉莉娅一边喊：“停下来，”一边跟上去。

眼见着对方就要往深林里跑去，她回过头大声喊：“苏菲，帮我处理一下，我很快回来。”

苏菲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于是莉莉娅能够放心地往里追去，高且粗的棕色树干，树冠映下微弱的光线，赤裸着的脚踏起树叶，泥块扒在脚底。

在离开后，她可以使用魔力了，她身体健康、行动灵敏，自然比这个病秧子小孩更快，但她没有急着赶上去，怕把他逼急了出意外。

尽管生了病，男孩依旧跑得很快，并且很聪明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一个小孩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她还记得最后发出声响的方向，右手扶在剑柄上，她轻声喊：“你在哪里？”

身形不断靠近，“你为什么要跑？”她试图劝说他，“你生病了，我可以给你治病。”

她逐渐走到山坡边缘，在垂直石壁的下方，是一条内陷进去的狭缝，应该就是这里了，她能够听到清晰的呼吸声。

莉莉娅没有贸然往下看，她停在了远处，继续解释：“不要离开，留在这里我们会给你更好的照顾。”

“你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她还以为他是想家了，“更何况，你擅自离开，反而可能传染给家人，你也不想这样，对吗？”

手拍在地面一跃而下，在石洞里看见了男孩，他穿的衣服脏得都看不出颜色了，尺寸显然有点小，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

面容看起来很乖巧，五官弧度圆润，被散乱的长发挡住，像个野人。

他蹲坐在地上，一只手抓在地面，身体后仰靠在石壁，另一只手攥紧衣领，警惕地望向她。

她将左脚向前伸，手从剑上松开，“我没有恶意，但你应该跟我回去。”

她慢慢向前移动，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在她靠近的时候，身体有些畏缩，睫毛颤动。

莉莉娅感到有些奇怪，他很防备她，但为什么？

她蹲下来，试图给他做一场话疗，她相信这个年纪的小孩，讲道理应该是能听懂的，实在不听劝，她也不介意使用强硬手段。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糖，向他丢过去，精准的扔到了对方怀里，他又是一抖，而后愣了一下，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双手将布条解开，白色的方糖就展现在面前。

“吃吧。”她柔声说。

他仍有些犹豫，但莉莉娅清楚地看见对方咽了口唾液，显然很感兴趣。她继续鼓励，“吃吧，吃完了我这里还有。”

男孩的食指和拇指将那块糖上面，缓慢地将它抬到自己面前，他低头看着，嘴巴微张，手往上方凑，放到嘴边。

“吃吧，吃吧。”

她就像童话故事里哄骗小孩的反派，不断诱导他，终于他把那东西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甜味从舌尖反馈到大脑，瞳孔放大了一瞬，好吃。

他有些后悔自己吃太快了，感受着口腔内残存的甜意，男孩又抬起头悄悄看她，这次没那么抗拒了。

莉莉娅笑了笑，看来是个小贪吃鬼，又从兜里把零嘴全掏出来，一边走近，最后全部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