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阁密室中,纱帐垂落如雾,绛纱灯散着温润柔光。
柳嘉之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月白裙摆铺展如莲,脚踝缠着的雪白绷带渗出血迹。
听莲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揭开绷带准备换药,指尖都在发颤:“姑娘,家主回来瞧见了又该心疼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柳嘉之见听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强撑着往前挪了挪,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哭啦,你瞧,不过是脚踝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她扯出个苍白却温柔的笑,指尖拂过听莲泛红的眼角,“再哭啊,眼睛肿得像桃子,可就不好看了。”
听莲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可姑娘伤得这么重……”
“傻丫头。”柳嘉之捏了捏她的脸颊,故意把声音放得轻快,“你仔细换药,指不定明儿我就能下地走路,去把聚仙楼那些人好好教训一顿。”
“对了,那日混乱之中,耿陵和单兴为怎么样?”
听莲手上没停继续沉稳换药:
“奴婢听齐姑娘说多亏官府来得及时,聚仙楼的人刚追上他们,就听见巡街的锣声。单公子机灵,扯开嗓子大喊‘官差来了’,那帮人做贼心虚,还没等衙役真正露面就作鸟兽散了。”
柳嘉之松了口气,靠回软垫,绛纱灯的光晕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算他们运气好,聚仙楼再嚣张,也不敢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动手。不过这笔账,我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听莲上完药,小心翼翼将绷带系好,长舒一口气:
“姑娘,要算账之前还是先安心把身子养好喽……可算包好了!姑娘您试试勒不勒?”
柳嘉之笑着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比医馆的老大夫还细致。”
说着晃了晃缠得整齐的脚踝,“那日我带喻赤他们出了州江楼后,楼里后来怎么样了?”
听莲一边起身收起药膏,一边回道:
“待你们出去后,周掌柜加派了人手守着前后门。聚仙楼的人虽不敢硬闯,但总在附近晃悠,还指使些泼皮无赖在门口闹事。贾公子也一直盯梢着,只是……”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色有些犹豫。
“施姑娘突然不见了。那日您带人走后,她在二楼窗边看了许久,后来阿福说肚子饿,拉着我去后厨做点吃食,待我们做好准备分给大家,才发现施姑娘没了踪影。”
柳嘉之顿了顿,神色如常:
“许是去寻什么东西了,不必挂心。”
密室石门轻响,喻赤刻意将腰间琉光刀取下,收了满身冷意踏入。
他一眼瞥见榻上缠着绷带的脚踝,眉峰瞬间蹙起,抬手扣住石门机关的动作都顿了顿,沉声道:
“怎如此严重?”
听莲慌忙福身退出,柳嘉之垂眸理着裙摆,淡笑道:
“不过是肿得厉害些,听莲包扎得仔细。”
她望着喻赤紧绷的侧脸模样,忽然想起施半青失踪之事,刚要开口,却见喻赤已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顺路买的,荔枝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