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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城。
黑白色调的城楼,肃穆压抑的配色。
晏空玄堂而皇之从正门迈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魔军。
门前看守的清天城弟子早已被魔军压住,见着晏空玄前来,有人厉声嘶喊。
“魔头!屠杀正道,你必遭天谴!”
“正道?”晏空玄微笑着朝前踱步,余光也不给那人一个,“什么狗屁正道,不过是厮杀出来站在高处的一群披着道貌岸然皮的人罢了。”
他脚步散漫,宽松的袖子被风朝身后拂去,走马观花似的怡然,随即又发出声嗤笑:“不,有些连‘人’都算不上……”
那人闻言登时血色冲上面颊,眼见他行的近了,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来一股强悍力量,挣脱魔军束缚,手中凝刃朝着晏空玄劈头砍去。
罡风凌厉,近在咫尺,却生生停下,再靠近不得晏空玄半分。
剑光刺目,晏空玄额前一缕发丝顺着胸前簌簌飘落,他转眼盯着发丝落地,复又抬眸凝着被魔气掬住手脚的男子。
“你们正道还真是爱搞偷袭这一套啊?”他露齿微笑,束缚那人手腕的魔气却倏然收紧,攥的他骨节咔咔作响,“其实说到底,咱们诞生于一个世界,差不多的物质组成的,能有多大差别?”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清天城入主此地,改名为清天域,我也得改改名字……”
魔气束着那人将之甩在身后,晏空玄提步悠闲往城门内走,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忽而编织成网,将重重落地那人罩住,忽又化为利刃,将之切成数断,与他被削落的发丝数量刚好一致。
血雾喷溅,听得一声闷哼,晏空玄脚步倏而顿住。
“对了,就叫‘神域’吧……”
魔主神域,听着就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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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色调的殿宇,晏空玄煞是不喜,扫过一眼吐出一句:“死人棺材似的,不怪齐渊死的早。”
一帮魔军以及投诚的宗门弟子立即大刀阔斧开始整修。
琉璃瓦漆红墙,金漆圆柱白玉栏杆,四处透着纸醉金迷。
晏空玄一袭黑袍大喇喇斜倚坐在主位之上,一脚踩地,另一条长腿搭在扶手上,仰头望着穹顶琉璃瓦片,右手勾着酒壶往口中灌去。
透明水色润湿薄唇,色泽比血更艳。
酒气熏人,他漆目蒙上淡淡醉意,视线从穹顶经过,一路扫过殿内琼宇。
身居高位,座下一览无余。
有人从门槛踏入,行至殿中冲他躬身一礼。
“殿主,外头有宗门之人,说前来归降。”
晏空玄这会儿似醉了,身形朝后靠着椅背,指尖勾着酒壶上下轻掂,口中声音慵懒含糊:“传。”
白淳风扭头传令,不多时便有杂乱却轻微的脚步声从殿外簌簌进入。
领头之人给身后骨干弟子使了个眼色,众人齐齐行礼:“见过……殿主。”
“殿主如今入主神域,为神域之主,可该称‘神主’,”白淳风提醒道。
那些人又抖着拱起的手臂重新见过:“见过神主,浣花派前来归降……”
“浣花?”晏空玄把玩酒壶的指微顿,略微偏头,眼底迷蒙酒气挥之不散,似极力回忆这是个什么门派。
“从未听过……”他纵然起身,指尖染了酒水,酒壶失手从指尖滑坠在地,啪的声,底下人顷刻心头攥紧,闭目不敢再看。
片刻,那宗主喉头艰涩上下滑动:“是……是个无名小门派,不曾传入神主尊耳。”
他睁开眼,见殿上那抹颀长黑影正身形晃荡地走下台阶,一步步朝这边行来。
距离越来越近,能嗅到他身上清凉的薄荷香与酒气,再近了,就嗅到隐藏在那些味道下的浓稠血腥味。
仿佛棉花下陡然透出一把冰冷的刀,指向他的咽喉。
“小门派……第一个来投诚的,竟是一个小门派?”
晏空玄停在那位宗主身侧,低低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