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雎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纸人溃散成了满天的纸屑。
世上哪有比祝雎更邪的东西,计先的这些东西与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燕除月在一旁安静的站着,看着祝雎封住计先的声音,又让计先交代他暗地里做了多少阴人的勾当。
她忽然就想到了在兰汤永远封印的青蛇,计先的图谋明显更大,怕是要被祝雎挫骨扬灰了。
计先在脖子快要被勒断之际,终于忍不住传音入密给祝雎,燕除月在模模糊糊中听了一耳朵。
约莫是燕除月与祝雎的关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傀儡主与人傀,或许也有同生咒的关联,让她听到了计先的求饶。
计先有恃无恐:“你若将我杀了,那揽月尊再也活不过来,你如何报你的仇,让你解心头大恨!”
燕除月听着,感叹自己竟然也成了别人谈判的筹码。
祝雎冷嗤一声,轻蔑道:“差点忘了,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感叹,甚至没有疑问,没有反问,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陈述,却让人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这样一句话,便让计先的生死一锤定音。
粘腻的血飞溅在燕除月的脸颊上,眼前是雾蒙蒙的红,不过很快,便像云烟一样消散。
“她的生死什么时候由你这个废物决定了。”祝雎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也是对蝼蚁不自量力的蔑视。
祝雎很高,至少这一刻在光亮的映衬下他逆光而立,有一种……光辉。
哪怕他是个邪魔,也诡奇地让人想要臣服。
燕除月只觉得悲哀。
可计先摆明是个邪修,狡兔三窟,哪是那么容易被抹杀。
祝雎话音刚落,计先便又凝出灰黑色的魂,舞爪张牙的率领着他的纸人大军铺天盖地的朝他们袭来。
一直在暗处审视燕除月的金萧刹那间弹出,一把大刀耍的出神入化,猛地向前一扫,银色的面甲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更显得他眉骨挺拔。
祝雎不紧不慢地摇晃起了铃铛,细而密的声音如同一只欢快的舞曲,同时也急促迫使人的心跳加快。
祝雎将他们困在原地,戏弄一样,一字一句的:“招魂百年,潜伏百年真是好算计。”
“你猜猜你和那些叛军有什么下场?你的兄长被你传授的傀儡术,最终反被做成了傀儡,成了反杀你族群的大军之一……你心情如何?”
计先灰扑扑的脸上出现了愤怒,魂体也在逐渐变得暗淡,他诅咒祝雎:“一个人妄想带动一个傀儡大军,你也离死不远了!”
金萧的大刀每穿过一次计先的魂体,他消散的也越快,金萧闻言,温润的声音很快的在给他的心理防线上投下最后一刀。
“百年前,你来到夜渊的第一个月,尊主就发现你居心叵测,你暗自布局牵丝引线,早就被玩弄在鼓掌中。”
祝雎不经意间弹了弹手,这里的一切便灰飞烟灭。
突如其来的幽蓝大火将这里的宫殿焚烧,直冲地面。
大地发出脉搏跳动的声响,地面灰色的裂纹掺杂火焰的嘶鸣欢声震天,暗云翻红,雷霆之劫暗藏。
燕除月第一次看清了整个夜渊。
祝雎眼尾微挑带着散漫,抬手割破自己的掌心,甜腻的血液滴落在火焰中。
一阵暗香浮动。
他望向燕除月,冲她招了招手,眼底满是倦怠。
燕除月停在那里,却唯独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一刻,祝雎风华正茂,漫天的火焰如同幽幽盛开的莲花,他自火中来,脚下踩着累累尸骸,却仙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