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十方堂不远的二层小楼上,陈宴清站在窗棂后,身影青松挺拔,半垂的目光遥睇,少女的身影本就被夕霞笼罩至朦胧,落进他眼里愈显迷蒙。
“公子。”书砚的声音伴着叩门声响起。
陈宴清随手放下了支窗的竹竿,将那身影隔绝在外,启唇道:“进。”
书砚推门进来,“商会那里又派人来请了,公子前两回拒了没去,我看他们是真的急了。”
“公子可要再晾晾他们?”
依他看,就该让那帮趋利避害的老东西知道知道厉害。
陈宴清淡道:“备马车罢。”
*
暮色悄临,长街上的酒楼茶肆生意正盛,攘来熙往,一片繁闹景象。
青锋驾马停在吉盛楼外,书砚随着陈宴清走进楼内,楼里的伙计认得陈家马车,早早出来相迎,躬着腰笑道:“三公子请进。”
吉盛楼是西玉关最大的酒楼,前后连通着共有好几间楼,最深处的一品香修的最高雅,进去也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一楼已经食客满座,楼上则已经清了出来,只为给雅间里的商会东家腾地方。
而此刻众人都在等着陈宴清。
门被推开,见陈宴清走进雅间,一众不论是比他年长还是经商多年的老东家,纷纷堆笑与他打招呼。
“三公子可算来了,我们已经备好了酒菜,只等你来。”
陈宴清信步走到主位空置的位置坐下,含笑看向众人:“近来府上事务多,分身乏术,来得迟了,还望诸位莫怪。”
“哪里哪里。”茶行的东家连连摆手,“三公子抽身过来,已经是我们的荣幸。”
陈老爷离世的突然,五公子又去了庄子上,谁不知道现在陈家是陈三公子当家,想要靠着陈家这棵大树,那就要靠着三公子。
之前的事他们皆心虚的很,已经诚惶诚恐了多日,只要陈宴清能来,对他们来说都是恩典。
“我这就让人传菜。”坐在席末的年轻男子起身说。
绸缎行的东家笑着向陈宴清介绍,“这是我远房侄儿梁宋,以后还要三公子多抬举。”
“见过三公子。”梁宋局促遥一拱手。
陈宴清抬掌制止,“无需见外,既然是梁掌柜的侄儿,在座想必都会帮持。”
梁宋连连点头,两人年岁相差不多,他却远及不上陈宴清骨子里头属于上位的从容,俨然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菜肴很快送上来,一同入内的还有数名穿着软纱衣的舞姬,料子少得可怜的软纱裹住窈窕身段,一步一曳皆是让人心猿意马的风情。
梁宋示意几个舞姬上前伺候,其中姿色最好的一个朝着陈宴清而去。
其余几个东家见状面色纷纷有些不对,梁掌柜更是拉过梁宋劈头问:“谁叫你安排的。”
“怎么了?”梁宋一脸茫然。
梁掌柜气急,也怪他忘了提,他压着声道:“三公子不近女色!”
过去摆酒局,他们免不了有姑娘陪侍,三公子不忌讳他们怎么样,自己则从不会碰,这是默认的规矩。
果不其然,就听陈宴清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
“退下。”
面染魅色的舞姬尴尬停在厅中,梁宋忙示意她眼色。
舞姬退回到厅中起舞,梁宋则讪讪朝陈宴清赔礼,“三公子。”
“无妨。”陈宴清打断他,“别扫了你们的兴。”
梁宋看他面上不见有怒,才松了口气,坐回到位置上。
众人也笑说着揭过了这头,相互推杯换盏,谈论商会的事务,正事谈过也已经是酒过三旬,几个东家酒意醺然,各自揽着身旁的舞姬交颈附耳,雅间里灯影氤氲流转,气氛也透出靡靡。
唯独陈宴清端然独坐,如常的与人交谈,对眼前的香艳视若无睹,偶尔饮一口酒,举手投足自带着清风温雅,仿佛与其他人置身两个天地。
在他眼里,这些偎贴在一起的男女,就是两具被最低等欲望操控的躯体,他鄙夷厌恶,却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方才那舞姬还摇曳着身段翩翩起舞,目光时不时流转到陈宴清身上,她见过太多男人,一开始端的君子,后面还是不一个比一个荒唐,她可不信真有男人能美色当前而无动于衷。
几个东家借着向陈宴清敬酒,他饮的不多,但都会客气的端起杯盏,修长的指骨拈着玉瓷盏,过分隽美的容貌如明月清风,舞姬心思微荡,若是能伺候这样的男人,让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