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涯没躲。
阿吀冷哼,侧了头不理他,起身就往北边儿无人偏僻地走。
她一起来,顾涯自然跟着,他哄阿吀哄惯了,脸皮算厚,走到其身侧牵起她右手。
阿吀要甩开他,顾涯则趁她动作,手上一拽,将人带到身前,顺势低头,一吻便落在她额间。
“我告诉你顾涯!我不吃你这套!你阴阳怪气这么久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想什么!”阿吀指着他那张脸,老一套话叫唤着。
顾涯是真怕她说出来自己那难以启齿的心思,又听她一不高兴就是这种我告诉你怎么怎么的句式,觉得她这口才也不怎么样,怎么偏偏就让人觉得她聪慧呢?
“你还是模样长得太古灵精怪了。”
他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阿吀皱了眉头,她泪痕都没干,发脾气也发得没架势。
顾涯弯身凑首到她面前,亲了亲她嘴角,语气发腻:“你长得显笨些,我也不至于心疼你心疼得不够多。”
“说这种屁话。”阿吀一个白眼地抬了手:“你放开我呢,我可不吃你这套,你以为我很好哄啊!”
顾涯不置可否,他觉着她真的很好哄。要么是他床笫间多卖卖力气,要么是多给她花些银子,要么是他语气好些,她就能好。
就像现在,她语气明显好多了。
如此,算不算她喜欢自己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脚冷不冷?”顾涯问着先蹲了身,取了帕子给她擦着脚上一点脏污:“幽嵯岭地处偏南,天算暖和,否则照你这样,岂不是要风寒。”
“风寒就风寒,反正你只会莫名其妙地和我冷战,我风寒你也不心疼有什么好讲,只会嘴把式你说得轻松我还嫌听着累呢。”
顾涯被否的不知说她什么好,无奈地转了身子:“我背你回去,你要是不喜人多,我们就先行一步,到了幽嵯岭山脚等其他人到就是。”
“你还晓得我不喜欢人太多啊。”阿吀撅着一张嘴,都能挂油壶,不过她还是老实地趴到顾涯背上,胳膊也老实地环住了顾涯脖子。
她脑袋一靠在顾涯颈窝,体肤触碰到的一刻,她哽咽着小声埋冤:“非得把荷包翻出来你才信我喜欢你是不是?真搞不懂你是嫌弃我胖,还是怕我八个月里被陆裴怎么怎么了。”
“你总轻看我,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比我坦荡。”顾涯回的这句很没底气,他也没想到自己那点心思被她琢磨了个透。
还想再说点什么,不想让她难过,可他一张嘴嗫嚅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阿吀哼哼两声,右手锤他肩膀:“你这人就这点讨厌,笨死了,好几次我手上都有针点你就会问针点哪里来的,猜不到吗?有这么难猜吗?”
顾涯含笑不语。
阿吀看不见他神态,以为自己又将他说难受了,郁闷地低声道:“算了,路上也折磨了你这么久,我消气了,锦城的事儿我不怪你了,你八个月才找到我的事儿我也不怪你了,不过你和渔女的事儿我还是要怪你的。”
她咬了他脖子一口,恶狠狠地在他耳边威胁:“你要是敢出轨,我就让你生生世世都见不着我!”
“若是移情,还怕什么生生世世见不到。”
“你…”
顾涯打断她的急音:“你聪慧,我愚笨,我若真有心思,你不会察觉不到。这种事,若真发生,也只有你做的份儿,我是不会的。”
阿吀不禁夸,又嘚瑟地哼唧。
时辰尚早,日头横在头顶,照应黑石灌木明明硬朗,可因顾涯背着阿吀从远处走来的身影,竟显了几分缱绻柔情。
顾涯将睡着的阿吀送到马车里,便去和江湖众人道明要先行一步探路。他连林雀都没带,驾着马车于半下午启了程。
他二人行路至今,身边多是有旁人陪伴,回头想想,只属于他和阿吀的时日少之又少。
因着难得,所以隔着马车双开门,都觉窝心。
顾涯支着腿靠在车舆处,驾得慢,望着前路,他心中生了退却的同时又生了急切。
说是心绪复杂,可有阿吀在,他一点都无惧怕。
车轮倾轧过黑石,踏星在前嘶鸣。
当着这么吵阿吀睡不了多久,可她还真就是愣是给谁到了黄昏,才揉着眼睛从马车里钻了个脑袋出来。
她见顾涯正在给踏星拆着马套,嗓音沙哑问:“林雀人呢?我饿了,要吃饭。”
“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