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内院与外院查探的那十四人回来,阿吀听到动静,都没让人喊,自己就起了身。
她抬头看天色已是微亮,手一摆,困倦着脸道:“油估计滚得差不多了,烧了吧,都躲远点,里头少不了炸药。”
说罢转身朝山庄外走去。
与此同时,地道内油碰到火把,顷刻间火苗便长成一头似被激怒的猛兽,咆哮着沿着地道疯狂肆虐。炽热火舌瞬间舔舐过每一处角落,以摧枯拉朽之势奔涌而去,滚滚热浪让入口周遭气流都跟着汹涌翻腾。
爆炸声闷在其中轰隆作响。
随之有片地面坍塌,毒烟从土中缝隙袅袅浮起,可惜被土淹没呈现颓态死状,伤不到人分毫。
历时十年,用了无数银两,倾灌不知多少心血才建成之地,满打满算用了也就七年不到,却在此遭因明媚这个区区小女子,毁成了灰烬废土。
竹叶站在御雷山庄牌匾底下望着庄内火光,久久无法稳住心中波澜,他挪不动脚步,连桑甜在侧喊他走他都听不见。
后面阿吀已被顾涯捞上马,她一副云淡风轻姿态立在马上,喊了句:“御雷山庄这处查探完毕,后面就交给你们了,孟青榕你同桑甜一处去出口处追踪好了,免得中”
她还想再说呢,踏星倒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
留在原地的众人也不耽耽搁功夫,竹叶带领九格司人,孟青榕桑甜翻身上马,顺着地道坍塌方向一路向着郊外而去。
顾涯当着阿吀回去是要睡觉,没想到她一到院子,立刻提着裙摆跑进屋提笔写了一封信。
他则背着个大包袱站在她身侧。
“带回来这些书册,将会成为你和青羽的免死金牌。”阿吀得意地说出这句,紧接着又道:“不过这些东西暂还不能离身,等让敌人求不得到乱了阵脚才好。”
“为何是免死金牌?”
“那侏儒刺客刺杀我时,利刃未能伤我分毫,后续柔鳞鞘被我穿着之事可能会搞得江湖人尽皆知。若敌人有心便可在时机到时,以盗取大内至宝罪名,将我们这些人在京城来个瓮中捉鳖。这也是我遇到陆裴之后决定搁置前往京城的缘由之一。”
阿吀落笔不停,还在和顾涯解释:“你和青羽当时乔装成鬼门人在京城同九格司的人交了手,搞得麻烦的话锦城的事儿也能往你头上安。可有这些书册就不一样了,编一套说辞,柔鳞鞘和九龙冰丹是鬼门盗的,你是追查鬼门杀了他们无意间得到了至宝,这些书册就是证据,有军火案在前,兹事体大,你和青羽自然就成了立功的人。”
“当然,翻案之后这套说辞才用得上,无论如何也绝对绝对不能承认你和青羽入皇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地。”
阿吀写完书信,封好后朝着顾涯笑眯眯道:“等孟青榕回来后,我会把此信交给他,让他将这份信交给青羽。她得了信儿,自会知晓如何利用宋家在京城保全自己,保全秋水宫。”
“后面松快些了,我们就在云城这处院落住下,来年再说。”
顾涯听到来年二字,有些意外,他不懂便问出了口。
阿吀也懒得再解释了,推着顾涯到门外:“你自己慢慢想,我要睡下了,什么事儿都等我睡醒。”
她黏上来一遭,顾涯本以为今儿能和她一起睡。等门毫不留情地砰一声关上,顾涯都还站在门口没走。
他转念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心绪又好了些。
只要能把孟青榕支开,他就觉得不睡一起的日子也能凑合过。
当天黄昏,竹叶孟青榕桑甜三人回到小院时,阿吀正坐在小院石桌处喝着羹汤还同顾涯下着棋子。
她瞧三人风尘仆仆,笑着让三人先去沐浴整顿。
等晚饭连着林雀,六人皆坐在厨房里头用饭,阿吀才道:“你们今日在城郊可追踪到什么线索?”
三人皆是摇头。
桑甜郁闷地戳着碗里白饭:“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乱七八糟一团,往外查了三里地都找不到行路痕迹。”
“那看来寻找御雷山庄中人和武当长老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是做不成了。”阿吀夹了口菜吃了,问道:“那竹叶,御雷山庄事已了得差不多,你明日是不是就要回京复命啊?”
竹叶端着碗的手一顿,生怕着了她道,转了话茬儿:“还有些后续,不至于这么急。”
“那行,既然此间暂无其他事,孟大哥你帮我跑一趟京城好了,可惜竹叶不能陪你。”
听到耳朵里你也不晓得她是真惋惜还是假惋惜,惹得顾涯嘴角都露了一抹笑意。
竹叶在旁意外地啊了一声。他以为阿吀是催他走,他回答得太快,倒失了同孟青榕一道回京的机会。
阿吀没在饭桌上说让孟青榕回京做什么,只催着孟青榕食过了晚饭就要动身。
临走前,竹叶见阿吀塞给孟青榕一封信,因是以反面递过去的,他也瞧不见是要给谁。
懊悔得竹叶肠子都有些痛。
是他大意了。
孟青榕一人一马背影消失在胡同口后,阿吀转了身要回院子,一抬头瞧见顾涯眉眼中喜色,莫名其妙来了句:“你至于吗你?兴奋成这样?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