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语调虽是不高,但分量何其之重,冯氏自然清楚。
她虽知谢漓对秋蘅不甚欢喜,可自己也已与她言说多次,不想她居然还敢行此等招数,着实让她不曾料到。
谢逸与冯氏一道在谢侯处吃了一顿排头,自也是要责问谢漓的。
谢漓初初被唤去,还死口不认,如此行径当真是让冯氏气急,抬手一个盏子就摔到了谢漓身侧。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你三姑姑是二房人,你不是二房人了?你三姑姑被赶出去,连着我跟你爹都要吃你祖父的排头,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浆糊东西!”
谢漓听罢,道:“琥珀是她院里的人,与我们何干?祖母不也公断了,未有牵扯我们。”
“糊涂!”冯氏听罢登时站起身来,只两步并做一步走到谢漓身旁,道:“这就是你祖母的高明之处!她故意只挑了你三姑姑的错处,绝口不提我,就是要让你祖父疑上我们二房!”
“你若是未曾去你祖母院中吐口风便也罢了,可你非得去冒这个头,露这个脸,你是急着作死吗!”
“现在你祖父是发了怒,你若再敢惹你三姑姑不痛快,咱们二房全都回到禹南去!”
“你天天发梦要嫁入王府高门,我看你回到禹南,还能嫁什么人户!是去给晋王当侧妃,还是等着晋王的世子成人,你再以半老徐娘之龄去当你的世子妃!”
“我本就想借你兄长之名,给你在都城寻个高门,你倒好,自毁前程不说还要捎带了我与你父亲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混帐!”
冯氏骂了一通,但见谢漓还是死口不认错处,料她是不会轻易改过了,这便让崔嬷嬷将她带回去关起来,谁人都不许她见。
待冯氏处置完谢漓,谢逸自是要上
前来替自家夫人顺个气。
他赔笑多时,又亲自捧了果露来与冯氏吃,“夫人受累了,这府里内外全仰着夫人,夫人定要消消气才好。”
“我怎么消得了这个气。”冯氏自饮了半盏果露,道:“我素日里已有太多事要忙,偏阿漓是个不省心的,阿浓也很是无用,竟也管不好自己的妹妹。”
“你也是,一天天什么忙都帮不上。”冯氏又一口气饮罢剩下的果露,道:“这几日你务必避着你父亲些,我还得想想如何去同你的三妹妹告罪。”
谢逸一盘算,道:“这么丢脸的事,就不必去了吧?左右三妹妹也不知道是漓儿起的头。”
“呸!你个蠢货!”冯氏抬手就用染了通红丹蔻的指甲戳了谢逸的额头,“阿漓这般蠢笨想来都是随了你!你三妹妹前脚从父亲房里出来,咱们后脚就被唤了去,焉能没有人去当这耳报神?”
“先时阿漓就行错一招,与大房挂勾了差点害了她的清白,这回又要借大房的手将她赶出去,你说她会不会记恨?原本好好的一房人,非叫大房那边得了机会。”
冯氏料想与谢逸说不清楚,只打发了他,叫他莫要再来烦自己。
不出冯氏所料,谢侯单独叫了他们过去一事果真一早就会被到了秋蘅耳中。
丁嬷嬷回到侯府就听到了这等消息,自也是要与秋蘅说的。
秋蘅听罢,面上却不见起伏。
这个忠勇侯府,身为侯爷的谢知言无情无义,身为侯夫人的谢老太太自私自利,谢家两房相争多年未果,本就是个事堆。
如此地方能养出来谢漓这样的人,自也不奇怪。
左右,她都只是一个外人,此处也非是她的家。
谢漓被关了几日后,秋蘅也收拾好了行囊,独自搬到了明华街上的月荷别院去。那院子与忠勇侯府隔了五、六条街,不远不近,且正巧与四方雅舍离得也近。
月荷别院并不大,秋蘅也不多带人,只带了丁嬷嬷与玲珑并两个媪妇两个粗使婢子,就过去了。
秋蘅素日里并不外出,只独自在院中习绣,偶尔秋媮会来一次月荷别院,送些点心过来,再将秋蘅的绣件带走。
这样的时日过了近两月有余,侯府也无人再来月荷别院,丁嬷嬷心下慌乱,秋蘅反而不以为意,只让玲珑多些宽慰了丁嬷嬷,不叫她伤神为好。
又过了几日,秋媮照例带了些点心果干来寻秋蘅。
玲珑奉上茶汤之后,自也是退到了外间,独留她们一道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