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委屈大人用这些不堪之物了。”
秋蘅的话语如同与人堵气的小娘子一般,她低垂着头,额发有些散乱,发间除却两只银钿子,便只有一只雕花木簪了。
他看着秋蘅发间的木簪,不免心中一热,道:“这兴华街的铺子也不便宜,我先时给你的那两袋子金银镙子,可不够置办这里的铺面。”
自是不够的,不过再加上谢家的那些,还有自己的金银首饰,倒是堪堪盘了下来。
秋蘅不愿将自己的事道出太多与他知,便也不去应他。
黄大人见她不回,又道:“娘子莫不是为了盘下此处,将自己全副身家都给搭进去了?”
“与大人而言,盘此处此的铺子许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罢了,但与我而言,这确实是我抵了全副身家才换来的。”
秋蘅替他清洗好伤口,又取来烈酒将打磨光滑的竹片清洗一通,这才取了巾子擦干,而后将膏体从小瓷瓶里取出,抹到了他的伤处。
他见秋蘅言辞冰冷,料想自己言语有失,便也不再逗她,静静待她替自己处理好伤处。
秋蘅替他包扎好伤口,这便开始收拾药匣子,半点也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黄大人见了,忽道:“躲我?”
秋蘅道:“妾不知晓大人在说些什么。”
黄大人忽抬头将她锢在自己身前,道:“除却第一眼,后头你可再没拿正眼瞧过我,若非躲我,那便是怕我。”
“你我虽相处时日不多,但我也心知你非个经不住事的人,能让你害怕的事,除却生死应该是不多。”
他话到此处,秋蘅心中已然隐隐不安。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听到黄大人言说此语,秋蘅身子一颤,重复道:“妾不知晓大人在说些什么。”
他见秋蘅依旧低垂着头,身子微凉,心中忽起喜悦,笑道:“你果然知道了。余娘子,哦不对,应该是唤你蘅娘子才对。”
“你我初见之时,你嘴里便没一句实话,如今再见,还要诓骗我吗?”
秋蘅只知此人自称黄姓大人,身在天禄司,旁的一概不知。
偏他这人,手眼通天,自己不过入京一月,他便已然摸到了自己的住处,着实烦人。
秋蘅心下一横,道:“大人不是也未曾对我说过实话吗?我只知晓大人姓黄,连名讳行几都不知晓。”
“再者,大人身负要职,有重任在身,不也没有对我言说吗?”
“我与大人不过萍水相逢,委实称不上什么诓骗不诓骗,不过就是都为各自保命罢了。”
秋蘅此话倒教黄大人听出几分怨怼之意,他略一垂头,随后道:“
娘子能言善辩,某险些就要进了你的套。某初见娘子便知你非是什么寻常百姓。”
“娘子生得如此倾城容姿,举手投足间端庄得体,又熟知岷州刺史昔年秘辛,还擅胡旋舞,又有一手刺绣绝活。再观娘子言语,定是个熟通文墨的女子。”
“如此人物,又怎会是寻常平头百姓呢?娘子既从青州来,想来是出自青州名门吧?娘子觉得,我若是指个人去青州查探一二,会探得何等秘辛呢?”
天禄司的手段如何,秋蘅虽是未曾亲眼见过,却也还是能猜得一二的。
他们能成为皇室鹰犬爪牙,手中的本事定不是寻常人能相比的。
若是经他手去查,只怕不难查到她与路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