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之上带了伤,此时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臂渐渐滴落。
秋蘅心中大骇,却又不敢在此时随意惊呼,生怕惹了来人逆鳞恐丢了性命。
她站在原地少顷,见那人不走也未上前拿住自己,只是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秋蘅略忖了忖,试探道:“黄,大人?”她话音方落,就听得外头一阵吵嚷,秋蘅不作他想径直将那人朝后推着坐到了床榻上,随后道:“大人莫要走动。”
言罢,她便自顾走回绣架旁,捏了针继续刺绣。
街市上的巡夜兵士经过秋蘅窗下,见她还在窗前刺绣,遂高声唤道:“蘅娘子!”
秋蘅听了,这便停下来,起身看向窗外。“几位大人有何事唤妾?”
“蘅娘子,有贼人犯禁,我等负责捉拿,你可有看到什么?”
秋蘅皱着眉略一顿,回道:“妾未瞧见什么贼人,但先时却有一个黑影闪过,妾也不知那是不是几位大人要寻的贼人。”
“往何处去了?”
“妾只记得那团黑影往前头闪过了,至于去往何处,妾便不知晓了。”
底下几人听罢,便朝着秋蘅所指的方向奔去。
一新来兵士听罢,对着身旁人道:“一个小娘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半点惊恐都无,怕不是与那犯禁之人是同伙吧?”
另一人道:“那是蘅娘子。她的绣品深受都城夫人姑娘们的喜爱,日日都是从早绣到半夜。”
“你刚来不知晓,我们这一个月来日日从她窗下经过,她都是这般坐着刺绣。”
那新来兵士听罢,便也不再多言了。
秋蘅复坐回绣架前绣了会儿,才敢抬头瞧外头,见外间已无巡夜兵士,这才急忙转身去一旁柜子上取了个木匣子来。
“大人身上可有治伤的良药?我这屋子里头只有寻常的药剂,怕是未必能止住大人的血。”秋蘅如是说着,却未再抬头去看那黄大人。
初见之时,那名黄大人易容乔装,满脸络腮胡子下,一张脸又被涂上脏污,她自是瞧不出来他的容貌。
再见之时,他已经是面覆玄铁,头戴黑纱,更是见不着他的真容。
而如今,他却只是黑布蒙面,那剑眉星目现于人前,多少是落下了些许把柄的。
秋蘅低垂着头将匣子里的伤药布巾取出,半分都不敢抬头去看那黄大人的面容,生怕一时教他察觉了,丢了自己性命不说,还要累及秋媮这尾池鱼。
“怎么猜到是我的。”黄大人的声音倒是一如前时般沙哑,想来他今日虽未做天禄司中的打扮,但这掩却真声的药倒是未停。
秋蘅本想说随意来个逃命刺客见着屋内有人,要么直接杀了,要么上前打晕了事,至少也合该是直接破门离开,哪里会如他这般立在原处看着自己的。
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这话叫他觉得自己是在数落他,这便扯了谎,道:“大人身上有松针的味道,一如你我初见时我所闻到的一般。”
这松针的气息她是有闻到过,但非是初见之时。
彼时他们身在流民集聚之处,四周皆是破败腐臭气息,哪里还能闻得到这淡不可闻的松针香气?
反倒是之后二人同骑一骑之时,许是因为二人离得太近,她周身都被这黄大人的松针气息所笼罩着。
黄大人听罢,笑道:“如此浓烈的血腥气下,娘子竟还能闻得到我身上的松针气息?”
秋蘅知他不信,又道:“妾的鼻子好使。”
“也是,”黄大人听罢了点了点头,话语中带着笑,道:“便如那霜花鹞一般。”
秋蘅听得他将自己比做霜花鹞,自晓他又来揶揄自己,心中不悦,却也不想立时与他对着来,只得冷了声道:“大人的药呢?”
“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