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的,村口那块平时空着的巴扎地界,像变戏法似的支起了不少小摊:
吹得鼓鼓的彩色气球、缠在细棍上的白云朵棉花糖、木头刻的陀螺哨子,还有切糕、麻糖、瓜子。。。。。。小小的集市也跟赶巴扎似的自热闹起来。
广场摆放着二三十个桌子,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其余的桌子就沿着水泥路靠边排,整条大路,都快排到北大窑了,坐的满满当当。
近一年,苏阳认识的朋友也不少,能请的也都打过了响声,能来的也都悉数到场。
人群里,林晓倩捏着筷子没动,远远瞧着苏阳刚才拜堂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木。少女情窦初开时,也朦朦胧胧编织过这副场景。如今,到底是没这个缘分了。
张军在屋外,从东头跑到西头,安排大家就坐。这事棘手的很,有不少邻村的巴郎子抢座,还有不少小孩子占座,安排起来就头疼了。
但张军自有经验,连凶带吼的安排,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了。
随后,哈孜克带着王强,还有二冬子他们,年轻的巴郎子就得跑着端盘子。
王赖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偷偷坐上了桌,被哈孜克一把薅就过来:“娘的,你咋坐这了,不好好干活,保安队你他娘的也别干了!”
“别别别,我这就去。。。”
王赖子麻溜的跑到后院,端起瓜子糖块开始往广场上送。盘子刚上桌,几个孩子就一哄而起,三两把就给清扫了。
“妈,这糖块是奶糖,你尝尝!”一个小孩抢来一把糖块,剥开糖衣现是白色奶糖,顿时乐了起来,不舍得塞进嘴里。
在小孩眼里,硬糖吃多了,奶糖软糖不常见,要是碰到谁家奶糖,就觉得他家有钱,连糖都是软乎的。
没办法,社会不富裕,农村人也都穷怕了,碰着好吃的、能占便宜的,人性使然,可以理解。
后世的苏阳也是这样,小时候家里穷,没吃的,只能上桌抢食吃。后面社会条件好了,瓜子糖块放在面前都不想动。
上完瓜子糖块,就连着上了两盘当地的切糕,切糕这玩意倒是抢的少了,家里常吃,不稀罕。
苏阳来到屋里,跟古丽坐在一桌,二婶子她们热情的很,估计不好意思动筷子,愣是把面前的盘子堆成了小山。
“阳子,你小子可算是有福气啊,古丽丫头这么俊俏的女娃,都被你娶到了,不知道羡慕多少巴郎子嘞!”
“那可不是嘛,以后常去俺家玩啊。”娜扎嫂子笑着说道。
“是啊,男人在外面忙活,你要是闲得慌就出来走动,反正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憋屈。”
热巴嫂子坐在古丽旁边,俩人早已经处的跟闺蜜似的,如今还挺着大肚子,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清楚,都是一家人。
“行嘞嫂子。”
古丽冲她们笑笑,点点头。
饭吃到一半。
张军掀帘子探进头,顶着通红的脸,招呼他俩:“阳子!古丽!该巡场子啦!外头几百号眼睛都巴巴望着主家哩!”
苏阳“哎”了一声,利索地满上一杯,哈孜克早就端着铺了红绸的盘子侯在门边,盘上放着几个酒杯。三人一前两后,从里院开始,一桌一桌挨个儿拜过去。
xJ讲究“酒满心诚”,但敬酒也是个分寸活儿。能喝的,自然碰杯见底;沾不得酒的妇女娃娃或者上了年纪的,则热热络络招呼几句,递根烟剥颗糖,话到礼周。来者皆是客,苏阳深知今天这脸面绝不能冷落了谁。
一圈下来,不少面孔看着眼熟。
有些是乡里派来的代表,有些是拍卖会的买主,还有些是北大窑的客户,还有一些是他们带来的朋友,想露个脸以后谈合作的。
这一来二去,到了15桌。
幸亏老杨预备的多,不然都不够吃了。
一圈走完,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少说也下去了半斤酒。
最后来到后院老杨那里,按照规矩,要跟掌勺的亲自倒酒感谢,顺便再送两包烟。
一直闹腾到日头往西斜,这场盛大的喜宴才终于散了场。
村里的乡亲们吃饱喝足,临走时裤兜衣袋塞满了瓜子糖果,心满意足地腆着肚子,三三两两溜达回自家门口,往门槛上一坐,磕着瓜子就开始“谝闲传”。
话题绕来绕去总也离不开今天苏阳家这场“百年难遇的大席面”。
按老辈子的说法,谁家喜宴菜够不够硬、排场够不够大,席后能让人家念叨多少天,那才是最有脸面的。
寻常人家摆桌席,桌上的菜色就能让婆姨们嚼上三天的舌根。
像苏阳家今天这样,满席飘香、荤腥硬扎、连邻村都排到了北大窑的长龙阵仗,妥妥能在这四里八乡传上二十年。
天色擦黑,古丽换下那身结婚的红装,挽起袖子就跟着苏阳忙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