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人!”
“二师兄,滟儿真的没有杀人!”
有泪划过少年俊朗的脸庞,沉樾心痛得近乎窒息,只能拼命抱紧怀中之人,带她哽咽终于渐平,再次低声恳求道:“滟儿,跟我走,好不好?”
钟滟犹豫了片刻,终是抬起身来,认真地摇了摇头:“二师兄,滟儿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就是要走,我也想堂堂正正的走,不想被人当成畏罪潜逃的恶人。”
沉樾红着眼望了她许久,终于哑着嗓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出了那在心底反复咀嚼过千次,自尊却不允许他问出的问题:“其实,你只是舍不得师父……你喜欢他,对不对?”
钟滟下意识地错开眸,漏出几分惶然失措,嗫嚅道:“二师兄,我……”
沉樾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打断道:“我都知道。我这便入蜀去抓那蓝鸱儿,待我抓她回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钟滟立刻目露忧色,劝道:“二师兄,魔教虫蛊遍地,太过危险,你千万不要冲动!”
沉樾扯唇一笑,涩然道:“纵然我功力远不及师父,你也不必这样看低我。区区魔教那臭水沟,有何可惧?你放心,我便是挖平整个蜀地山川,也定会把那妖女抓回来一证你的清白。”
钟滟惊痛于少年唇角那丝倔强中的脆弱,只得干眨了眨眼,一副愁眉苦脸,欲说还休。
沉樾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低声哄道:“此次归来得匆忙,未及给你带萤火虫。魔教别得没有,想来虫子倒有的是,待师兄捉人归来,定给你带最漂亮的萤火虫,嗯?”
说罢再不给她劝的机会,径自拎起少女,把她安置回石屋榻上,上完冻疮药膏,用棉被紧紧裹住。又掏出个油纸包,喂了她好几块白玉桂花软糕,才下了洗清池,为她推完今日的守意轮。
泪眼朦胧中,钟滟咀嚼着口中久未尝到的滋味,久久不舍咽下。
软糕的糕体有些发硬,大约已是放了一日。想是沉樾赶路途中仓促,借了驿站炉灶做的,可糯米的甘甜混着桂子的清香,是她此生从未体会过的极致美味。
不过半个时辰,沉樾便推完了百转,随手以真气逼干湿意回身进来时,便见少女手中握着块啃了一半的软糕,哭得像个傻子。
他笑了笑,坐在榻前揉了揉少女的头,柔声道:“怎么不吃?可是师兄久未做饭,手艺生疏了?”
钟滟果然拼命摇头,鼻音朦胧:“没有,滟儿最喜欢二师兄做的东西了。”
沉樾笑了。
石屋昏暗的光线里,少年飞扬俊朗的面容也变得温柔似水。他凑近了些,哑着嗓子道:“既然滟儿喜欢,师兄便厚颜向你讨个赏,可好?”
钟滟不明就里,眨了眨眼:“当然,师兄要什么?”
沉樾又凑近了些,声音近乎诱哄:“那……闭眼。”
钟滟依言闭上了眼。
四下静静,两人间的呼吸皆清晰可闻。
突然,唇角仿佛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轻擦而过。
钟滟猛地睁开了眼。
耳畔风声微动,榻前却已空无一人。
……
沉樾走后,日复一日,岁月晦暗一片,仿佛没有尽头。
这日,钟滟再一次脱了力,整个人瘫在守意轮前,冷汗津津染湿了额前的发丝。待回过神,目光终于聚焦,却见洗清池畔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杨沉朱一袭烫金红裙,杨沉碧一身软碧宫缎。两人精美齐整得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子,站在池边看她推轮受罚,怡然得仿佛站在西子湖畔品茗赏景。
见她终于发现,杨沉碧唇角一弯,提气传音道:“活过来了?我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钟滟转开目光,懒得理这对满腹阴谋诡计的姐妹,只背过身,双手抵上轮柄,继续推动守意轮。
杨沉碧却不依不挠,声线骄矜:“我好像想起那夜蓝鸱儿手中的那把刀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不想听就算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