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滟茫然的看着台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魔教奸细”竟是在说她。
她急忙摇头,认真解释:“不是,我用的是屠牛……”
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极重的掌掴之下,钟滟脑子昏涨,唇齿间鲜血淋漓。她浑浑噩噩地抬头,却只见到了透着冷光的挽雪剑尖——林维清正用剑指着她。
她从未见过师父用这种眼神看她,又冰凉,又厌憎。
钟滟一瞬吓得肝胆俱裂,赶忙起身跪好,讨好地扯住林维清的衣摆,分明迷茫不解,却又只能焦声认错:“师父,滟儿知道偷偷来比武是我不对,滟儿认罚,您千万不要生气!”
四周皆是嘈嘈错错的议论之声,“奸细”、“妖女”的字音频出。
林维清眸色墨黑,漆幽至极地盯着她,一字不言。
钟滟被盯得头皮发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双瞳剪水,盈盈皆是无辜与惊慌,失措道:“那不是魔教刀法!您明明也看过的!那是屠牛刀法!师父,我没有,我怎么会去学魔……”
谁知话未说完,胸口便被一道气劲打中。钟滟彻底瘫软在台上,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经脉碎裂了一般,鲜血自口中呛咳而出,剧烈的痛楚让呼吸都使不上力。
钟滟挣扎着望向林维清,无法相信方才那毫不留情的一击正是他出的手。
那是她的师父啊……
从小到大一路爱护相伴,悉心教导,莫说旁人,连自己惩戒她都时常会心软的师父。
可如今,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弥天大错。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为什么师父只是知道了她喜欢他,她的世界突然就天倾地覆了呢?
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
可师父却顾自对着台下众人说些什么,连一个余光都不愿意再分给她。
“——在下曾研究过魔教功法的破解之道,因此摹过些刀谱剑法,其中便有鬼蜮无影刀。应是孽徒从在下案头偷来暗习。在此先小惩大诫,待回了云山,自有云山戒律教训她。”
泪水自眼眶流淌而出,终于堕入了一片昏暗。
……
喉间干涸,全是血腥气息,浑身火烧一般,四处都是痛楚,动弹不得。钟滟的意识昏昏沉沉,下意识想要喊水,可却一声也发不出。
外间飘来一个典雅男声,似是徐师叔——
“林师弟,事已至此,无论她是否与魔教有勾连,废了她一身功法都是最好的选择。当年是念她年纪尚幼,不忍伤其根本,才姑息至今。如今留她一日,魔教便要惦念一日。”
“纵使没了武功,云山或华阳也会不计前嫌地收留她。当断得断,不可留有后患啊。”
她分明和魔教没有任何瓜葛,徐师叔为什么要废她武功?!
钟滟惊恐地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甚至连简单的摇头姿势都难以做出。
有细碎的声响传来,由远及近,有人来到了她的床边。
是师父啊……
还未及安心,可林维清并不看她,只是执起她的手,渡来一股内力。
钟滟动弹不得,只得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向林维清。
她从不知道,原来比刀煎火灼经脉碎虽还要痛的,竟是这种滋味。师父的内力不再是月华般宁静抚慰,而是冷冽无情,如最锋利的刀尖般,一点一点,自四肢百骸搅碎她的所有……
眼泪自双颊滚滚滑下,钟滟拼尽全身气力,终于在绝望中出了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