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团团坐了一桌,一边用餐又各自说些闲话,笑语盈盈,其乐融融。
等到用过晚餐,天色已昏暗,贾琮和姊妹们饮茶消食,探春便起身要走。
迎春说道:“三妹妹,时辰还早着,再坐坐等下大家一起散了。”
探春笑道:“我许久没回东路院,明日老爷休沐,我打算过去住两天,陪老爷说说话,现回去收拾东西。”
迎春笑道:“这倒是正事,你回去住几日,记得打发丫鬟来回,我好安排车马接你回来。”
自从贾政迁居东路院,虽有庶子贾环、长孙贾兰跟随迁居。
但贾环日常追鸡撵狗,游手好闲,顽劣胡闹,时常惹贾政生气。
长孙贾兰虽乖巧,但李纨管教儿子甚严。
她目睹宝玉的纨绔懒惰,贾琮的风光上进,可是让李纨触目惊心。
或许是担心王夫人教坏儿子,更不想放儿子缰绳,让他跟贾环这叔叔胡闹,免得小小年纪就被带歪。
所以,贾兰日常被她拘在屋中读书,除了该有的家门礼数,也不常在祖父母跟前走动。
原本贾珠早逝,宝玉便是贾政膝下居长,在寻常人家该是孝敬父母,顶门立户人物。
偏生贾母极其溺爱,王夫人别有心思,皆不愿宝玉定居东路院。
宝玉惧怕贾政,唯恐躲避不及,又嫌弃东路院寡淡,不像西府容易亲近家中姊妹,一直都栈恋正府不去。
贾政也算是儿孙满堂,可如今将过半百,家事变迁,膝下竟落得无承欢之快,说来也是唏嘘。
探春心思精明大气,将这些都看在眼中。
宝玉已长居西府,自己又落居东府,外人看了未免不妥,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虽心中舍不得贾琮和家中姊妹,却想过就此搬回东路院了事。
但贾政知女儿庶出,如今二房已为偏支,将来婚嫁根底更加单薄。
为之算计长远,宁可女儿多在东府,将来能像迎春那样,得贾琮扶助抬举身份,也能落得体面归宿。
探春感念父亲一番苦心,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回东路院住些日子。
一是能尽些父母孝道,二便是管教纨绔的幼弟……
贾琮和迎春知道探春这番心思,对这位三妹妹更加怜惜,男儿纨绔不当事,却要姑娘家操心家事孝道。
每次她回东路院小住,贾琮和迎春掐算时间接她回来。
……
探春正要出门,黛玉笑道:“三妹妹都走了,今日不如先散了,明日早些过来说话。”
众人都觉得有理,贾琮便送黛玉、宝钗、探春出门。
此时,晚霞低垂,天光昏暗,空气中还有未消尽的温热,但夜风却已习习,很快将残存的暑气鼓荡殆尽。
贾琮伴着身边娇俏如花的三人,走在园中青石小道,晚风旖旎,蕴含女儿家的怡人芬芳,令人陶醉。
宝钗说道:“那甄家和我们家一样,也是金陵几辈子世家大族。
我听我妈说过,他家虽没世传爵位,但祖上也是开国之臣,家中有体仁院总裁的世传官职,
甄家这些年因在江南行商巨富,得了金陵甄半城的雅号,也算是家底浑厚之门。
即便这样的门第,看着是何等荣华富贵,如今不过因他家大房公子做了错事,说败落也就败落了。
可见一家一户兴旺,需要几辈子人辛苦,但要是毁家灭业,不过是旦夕之间,想想真是可怕。”
探春说道:“宝姐姐说的很在理,子弟不上进争气,家业便会累如危卵,倾覆不过朝夕之内。
好在我们家有三哥哥顶门立户,如今家业兴盛,再大的风浪也不用害怕,想来却比甄家走运太多。
探春转而有些气馁,说道:“二哥哥虽不爱读书,好在他虽有些荒废,也都是家宅之内。
寻常都不会出去闹,也不用担心惹上外面的事……”
宝钗听了探春的话,心中不免有些触动,想到探春有个兄弟宝玉,是个让人头疼的。
自己岂不也有个让人操心的哥哥,相比宝玉只在内宅厮混,自己哥哥在家一时都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