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守军望着那片黑压压的军阵,心中发寒,连夜开门迎降。
乱事虽起,但真正敢与朝廷兵马正面抗衡的,并不多。
入城当夜,锦衣卫即与京营兵分数路,直扑府衙与大商巨贾宅邸。
杭州知府沈应之尚未逃出城,便已被擒。
押解至府前广场,五花大绑,百姓围观。
徐林负伤上阵,亲手指认:“此贼勾结商贾,煽动乱民,图谋刺杀朝廷命官,罪无可赦!”
沈应之大叫冤枉,却被一脚踹翻,现场即刻斩首祭旗。
与此同时,杭州十余户大商之门被尽数封禁,私宅查抄,账本收缴,连夜审讯。
绸商李家,盐商潘家,钱庄何氏……一个接一个倒下,卷宗从杭州一路送至应天,再入京中。
十日内,杭城权贵血流成河,财富巨变,朝廷鹰犬重塑秩序。
然而,这场“清洗”,却也引发了意料之外的剧烈反弹。
先是各地商贾暗中串联,纷纷上书抗议“秋后算账”。
但真正点燃风暴的,是来自江南书院的年轻士子。
江南素多名士,学风昌盛,书院遍布。
杭州之乱平息后三日,震泽书院首倡“抗议武力镇压,声援士绅”,百余士子罢课集会,随后苏州洞庭书院、嘉兴文澜书社、绍兴白石讲堂纷纷响应。
十日内,浙江十三州府,竟有七地士子集会示威,焚贴条陈、朗诵檄文,怒声斥责锦衣卫滥权、朝廷苛暴。
杭州城南,文庙前,聚集千余人,横幅高悬,写着:“杀民者为贼,披甲者为寇!”
书院讲师、读书子弟,衣冠楚楚,却怒火中烧。
“徐林者,非朝廷之义士,乃鹰犬走卒,焚我书屋,掳我亲师,其心可诛!”
“锦衣卫之设,原为卫国,今者反噬生民,视士人如草芥,岂有王法!”
有士子登高振臂,声震八方:
“今我士子,聚于此非为乱,而为理!问天下公义何在?问朝廷心向何方?”
“倘若忠言不被采纳,今日尚可讲理,明日,江南恐将无安席!”
朝廷大员急欲压下风波,但局面已非一朝一夕可控。
各地书院上书朝廷,章程连绵,措辞激烈。
一时之间,京中朝臣亦起争论。
言官主张弹劾锦衣卫横征暴敛,执法不公;
军方则认为,若不镇压,地方将陷更大之乱。
而首辅徐谦,面对诸多批评,却只是冷眼旁观,淡淡说道:
“江南书生,不过纸上谈兵,若真有胆,不妨让他们试试接管盐引、解饷、缉盗这些实事。”
“本辅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