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洪水对于当地民居、生产和生活的破坏。
就论每次洪灾过后,赈济款都是朝廷相当大的一笔支出。
内阁议事告一段落,段璋留下了中极殿大学士聂修远继续商讨。
聂修远提起当初殿试的文章,齐朝槿对于治水有一番见解。
段璋便叫人传齐朝槿到紫宸殿来。
一袭朱红绣云雁官袍,青年踏入殿内。
视线先是似有若无地扫过一边的紫檀木屏风,想从屏风窥见后方的纤影。
只可惜,什么也望不见。
齐朝槿也未听见屏风后有声响。
谈不上有没有失望。
“陛下。”
他身体肃立,俯身推手,对座上的段璋行揖拜礼。
段璋一颔首,没有直接水患的事情,而是先问:“爱卿先前受贼人刺杀,伤势如何了?”
齐朝槿自走马上任大理寺少卿之职以来,办结了数个震惊朝野的要案,不少是贪官污吏徇私枉法导致的冤案。
如今是平武四年。
段璋登基也不过才四年,大小变革尚在积蓄力量的酝酿阶段。
因着先帝晚年昏庸,忠臣闭口,奸人在侧,段璋当下想要革旧维新,首要的是拔除京城盘根错节的旧党与世家。
那就要抓住这些人的马脚,用大融律例压得这□□佞旧党不得翻身。
齐朝槿做的,正是这样一件事。
他动作太大,像一把锋锐的剑出鞘,搅动京城局势,人人自危,不怪得暗处有人看不过眼,派出死士刺杀警告。
齐朝槿虽说身手尚可,但他从前是农户出身,终究不是武夫,敌不过那些人培养的死士。
肩胛中了箭矢,距离心脏不过两寸。
御医匆匆前来,当夜一盆盆热水送入卧房,换成浓稠的血水端出。
刺杀的死士是成功缉拿了,只是还未审问,已经咬舌自尽。
齐朝槿恭敬回答:“伤势好了大半,只是仍需每日换药。”
段璋点头,这才提起青州水患。………
段璋无奈地敲了敲桌案。
紫宸殿屏风之后,说要用功念书的沅亲王,又不知道刚才在趴伏这桌案上睡得有多香甜了。
他一敲桌案,水鹊一个激灵清醒,坐直起来。
段璋放缓语气,“皇兄吓着你了?”
水鹊见到是他,放松下来。“我没事的,皇兄。”
“皇兄已经商讨完了吗?”
他眼巴巴地问。
段璋颔首,一转话锋,“我听谷六说,小幺前几日去城外放纸鹞了?”
还是逃不过,被发现了。
水鹊支支吾吾。
担心皇兄说他玩物丧志,水鹊赶紧从书案旁边的角落,搬过来一盆牡丹花。
“这个、这个一捻红,送给皇兄!”水鹊磕磕巴巴,借花献佛,“我有好好用功念书的,这才背了一首诗……”
他在牡丹团花锦簇里,摇头晃脑地背起牡丹诗来,“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