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鹊忽而重复确认:“柳郎是苏吴府人士?”………
下朝的时候,朝廷官员往外走。
齐朝槿身着大理寺少卿的红色官袍,面色冷淡,缓步走出文德殿。
就是迎着了外面的鲜亮日光,齐少卿仍旧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让同僚连搭话也不敢上前。
整日是板着一副死人脸。
怪不得人人都传这位死了发妻的齐少卿,是个克妻的硬命。
同僚心有惶惶,绕过他走。
偏生有人是不怕触这阎王霉头的。
崔时信冷冷睨他一眼,又收敛神色,悠声道:“齐少卿倒是好风骨,真是叫人见之难忘。”
齐朝槿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同窗多年,他知晓,崔三口中必然不可能吐出真诚的赞词,尤其这赞词对象是他的时候。
齐朝槿皱起眉,“崔经历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崔时信如今在都察院的经历司,任职经历,齐朝槿自然以官职称呼他。
崔时信见他脸色不似作假,惊诧地问:“你竟然不知晓?”
齐朝槿:“崔经历所谓何事?若是无事,大理寺中还积压着卷宗,我便失陪了。”他提步欲走。
崔时信也不拦他,直言:“殿下近来和一位苏吴府的举人柳元明交好。”
他话语中殿下的称呼一出。
齐朝槿步伐登时停下。
“那柳元明,和我们同年中举,同样在苏吴府参加乡试。家中老母有疾,当年便没参加第二年春的京城会试。”崔时信抬手遮了遮眼前的日光,冷声道,“昨日我到亲王府拜访,殿下留我用膳。”
他稍作停顿,对于沅亲王留他用膳一事,多少有些炫耀的意思。
齐朝槿薄唇抿成一道弦似的直线。
崔时信话音一转,“你猜,一同进膳的还有谁?”
他说话对于内容遮遮掩掩,神秘万分。
齐朝槿念着书案上积累的公文,淡声:“崔经历若是无聊,也不必拿我当成消遣。我先走了。”
崔时信悠悠道:“柳元明,布衣书生,家庭贫苦,唯有一母亲抚养长大。”
“我觉得,这柳元明的经历,和齐大人可相似得很啊,说不定你们会有什么共同语言,毕竟苏吴府和长州县,几个山头之隔,也算是老乡。”
齐朝槿面色沉沉,并不言语。
崔时信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再添了一把柴。
“我瞧那柳元明,满腹诗书,不卑不亢,言辞谈吐温和,倒是有齐大人从前在长州县青河村时候的风骨。”
“至于齐大人如今嘛……”
崔时信讥讽笑了一声。
无非是在阴阳怪气说大理寺少卿断案审讯出来的一身肃杀气。
可不要冲撞了沅亲王才好。
崔时信又挤兑了齐朝槿几句。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齐朝槿既从前留不住亲王殿下,如今也留不住,才导致了节外生枝再来一个柳元明。
崔时信原本看见齐朝槿就烦,那日吃饭,见到和水鹊相谈甚欢的柳元明,又想起在长州县齐朝槿处处领先他一头,现在这个四分像对方的柳元明也能和沅亲王共进午餐,就更是烦了。
有大太监前来传话,“大理寺少卿齐大人留步——!”
大太监拿着拂尘,拱腰又做手势,“圣上有事相商,请齐大人移步到紫宸殿。”………
段璋所烦忧的,正是每隔两三年就要有一次的大水患,尤其是久治不行的青州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