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被同系的同学取了个绰号文盲张,还是因为张同学的室友爆的料。
据说张同学在诗报上看了一首现代诗歌后,整日反复念、反复念。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沙扬娜拉!”
诗歌的结尾是沙扬娜拉,诗歌名字也叫沙扬娜拉。
张同学附庸风雅,给心上人也取了代号,就叫这个好名字,“沙扬娜拉”。
这下事情不仅仅建筑系的知道了,外语学院也笑得人仰马翻。
不过比起文盲张这个绰号,这个事件里,有另一件事传得更广。
校园里都知道了——外语系里,有个漂亮得像是水莲花的小青年。
水鹊听到陈吉庆提起这人的名字,就觉得头疼。
他一手遮挡着李观梁写的书信,一手持着钢笔,笔杆苦恼地戳在额际撑着。
“没有……”
对方那个粉色信封里的信件,晦涩莫名,像是什么怪奇报告,东扯西凑了大量博尔赫斯、雪莱和柳永等贯穿古今中西的诗句,又附上了对于物理时空概念的见解,以及对古希腊多立克柱式当中蕴含的几何美学的推崇,以表明自己是学建筑的。
看得水鹊满头雾水。
他早就回信婉拒了这位张同学的心意。
陈吉庆不知道他已经回信拒绝了这回事。
又多盯着水鹊看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退回床上,“明天还要上课,你早点睡。”
水鹊重新提起笔给李观梁回信。
手电筒的灯光更昏暗了,应该是里头的电池不足电了。
水鹊抓紧写完,收笔的时候才发现李观梁寄来的长信纸底下漏了一张小些的纸。
对方摘录的一首诗,来自水鹊之前给李观梁邮寄分享的诗集,在罕有的一家外文书店淘的。
“凉爽的夏夜。”
“窗户开敞。”
“灯亮着。”
“水果在碗中。”
“你的头在我的肩上。”
“一天中这些最愉悦的时刻。”
是卡弗的《一天中最好的时光》。
水鹊松了一口气。
幸好李观梁只能看懂这种字面直白的诗句,不会钻研什么“沙扬娜拉”。
加上又看不懂古诗词,也就不会像他以前那样,把情人送别词误当师生送别词闹乌龙。
他回完信,准备明天等下了课,把信寄出去,再去百货店里买新的电池,给手电筒备用。
仰面躺下,在安安静静的夜里入眠。………
李跃青来了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