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的祖父对他寄予的期望就是不要像他父亲那样。
为了让他摒弃那些软弱的情绪,他动不动就被丢进军方训练营,那是最讲究丛林法则的聚集地,他也习惯了以最简单的暴力血腥的动物本能方式解决问题。
后来母亲的身体修养过来,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和祖父抗争将他接到了身边,他才开始习得那些被教育漠视的浪漫主义。
但早先祖父的那些教诲似乎已经根植到了他的大脑,他展现给外人的时常是冰冷的程序。
后来遇到南序,他才知道,他祖父当初要防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遗传的,很难纠正了。
南序在等谢倾的回复。
猛兽后退,是要逃跑的信号。
结果谢倾前进了一步。
以往规律判断,这是攻击的信号。
谢倾身量高,骨相立体,眉骨和鼻梁打下的阴影很重,神色不清。
在南序没有做出反应之前,他已经弯腰,倾身的幅度很大。
南序反而因为这样的动作微微退了一小步。
“南序。”
谢倾再抬起脸,自下而上地看南序,冰冷寒霜一样的灰蓝色眼睛,仰仗路灯的光被照成湛蓝色。
装无辜的行为从口头升级到了行动上。
“怎么了?”南序问。
谢倾强装镇定:“感觉有事做错了,格洛里都是这么干的。”
每次南序情绪不对,狗狗反射弧长,等事后找南序让他摸耳朵求饶。
谢倾自认为反射弧比它短。
路灯的光很亮,清晰出卖谢倾的耳朵红得彻底。
说明他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硬着头皮在维持先前从未做出过的模样。
黑发倒伏在南序的眼前,连带着黑色衬衫宽阔利落的线条。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分明石砌钟楼的秒针还未转到一圈。
看在他宠物小黑蛇的份上,南序有点笑意:“蛇又不会长出耳朵。”
这件衣服穿对了。
谢倾松了口气,在纠结要不要突破底线,说出“要是我能长出耳朵就好了”“没有耳朵,摸摸我的头发”这样的话。
刚好有细碎的花瓣飘落在他的眉骨上。
南序抬手捡起那片花瓣,手腕蹭过他眼前的发梢和额前的皮肤。
被南序触碰的发丝噼里啪啦涌起小小的电流,从前额叶窜到他的颅内。
谢倾愣了下,下意识克制又隐秘地再蹭了蹭南序的手腕,额发和睫毛戳中了南序腕间的皮肤。
南序飞快收回手。
谢倾忍不住轻咳一声,施施然起来恢复了平常冷脸的状态,耳朵上的红颜色更深,红得滴血。
十分钟后,阿诺德狐疑地望着到他面前的南序和谢倾。
他着重狐疑地观察谢倾的脸,对方似乎失去了敏锐的判断力,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正出神地望着——
格洛里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