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知道,你见到他,就不会专心用膳了。”
邰谙窈立时回神,她吸了吸鼻子,湿红的杏眸望向时瑾初,很快又收回,她闷声道:“才不会。”
她视线还钉在襁褓上,这番话没有一点说服力。
她囫囵吞枣一样咽下米粥,时瑾初怀疑她都没有尝出什么味道,但望着这一幕,时瑾初说不出让嬷嬷把三皇子抱走的话。
一碗米粥喝完,她甚至都没抬眼看他一眼。
时瑾初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她又哭又笑,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鲜活得厉害。
不是满头大汗淋漓,也不是脸色惨白,更不是昏迷不醒。
暖阳顺着楹窗照进来,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时瑾初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松开,浑身的疲倦终于席卷而来,他耷拉了一下眼皮。
等邰谙窈从情绪回过神时,她才发现殿内有些过于安静,她一抬头就见时瑾初不知何时倚靠着床边睡着了。
她整个人都是一呆。
邰谙窈咽下了所有声音,她转头望向绥锦,轻声些许茫然:
“他……很久没睡么?”
绥锦也压低了声音:“皇上昨晚守了您一夜,早朝后,又立刻赶过来了。”
邰谙窈视线堪堪下移,落在她面前的菜肴上,在看见宫人送来的两双碗筷上,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瑾初也一直未曾用膳。
许久,殿内宫人退下去,连三皇子也被嬷嬷抱下去。
邰谙窈望着时瑾初许久,进产房时的一幕在她脑海中回荡,她心底好像有些情绪,但她也说不清。
在一片安静,她低低地喊他:
“皇上。”
他蓦然惊醒,立时睁开眼地望向她,人仿佛在一瞬间清醒过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邰谙窈一顿。
她想起孕期时,她常是夜里抽筋,疼得她睡不好,时瑾初也被折腾得睡不安稳,只要她一有动静,他就立即清醒,下意识地替她按腿,那时她常是听见这一句话。
邰谙窈眼眸轻颤了下,她没让人发现,只是往床榻里挪了挪,轻声:
“您上来睡。”
他声音有点哑,摇头:“会碰疼你。”
邰谙窈闷声:
“让人看见,还当臣妾虐待了您。”
这天底下,哪有敢虐待他的人?
时瑾初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掀眸和她对视,最终还是上了床,其实殿内是不太好闻的,有点点的血腥味,被熏香掩盖,味道也跟着变成混杂了点。
他刚躺好,有人一点点挪到他怀中。
些许重量落在怀中,很轻,也很悄无声息,却是将怀抱填满,那点疲倦也被压得一点点褪去,时瑾初没忍住,将人抱紧,他低头,亲吻落在她眉眼和唇角,不轻不重,却是缱绻得让人心底控制不住地泛起涟漪。
他问她:“疼不疼?”
邰谙窈忍不住地纳闷,他今日好像提到了许多次疼这个字眼。
邰谙窈对上他的视线,陡然意识到他不是在问她现在疼不疼,她轻颤了眼眸,莫名其妙地有些鼻酸,当时的委屈仿佛又蔓延了上来,许久,她低垂下头:
“……好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