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家人在洞穴外施加墙壁、建起地宫、消减影响,使得我们面对的是更为安全的雪山地宫和雾号镇。”
我若有所思,“那么年子青所说的采石场一类,就是年家人在改造遗址过程中留下的大型活动痕迹。那种地方的附带污染更为浅层,成了最容易被目击发现的。”
随后因为伪人的认知信息同样在不停流失扭曲,采石场一类的残留痕迹,反而吸引了新生的伪人们前往探查。
但此时对于一无所知的新生伪人来说,则会欣喜地产生误解,发现这些地点不像完整的怪谈一样排斥他们,是他们几乎触手可及能够去观察推论的。
“答案必定就在其中”,伪人们这样说道,苦苦追寻。抵达后,会发现一些漫长改造中残存的移鼠气息,或者观察到上一批古老伪人残留的事物。
说来有些好笑的是,整个局面里,只有张家人们以一种澄澈单纯的神经病游走其中,对怪谈没有太多敬畏向外,也看不到伪人在做什么幺蛾子。
张家人以神经病们特有的匪气和朴实,秉承的是有怪谈就探底、解决完就走人,其余不多想哪怕一分钟的离奇原则。哪怕有人详细讲解怪谈的本质,在张家能得到的,也是一种类似集体去听相声的诧异惊奇。
我的两位卧龙凤雏就是很好的例子,小队长张甲是干脆懒得听,方獒是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突发奇想瞎猫碰上死耗子。
少数保守秘密之人,也丝毫没有任何要和人分享探讨的意思,恨不得揣着点秘密憋到死。
所有真相、密辛、疑团,连带着也许能向更深层的怪谈本质下潜的信息,都在张家这里直接截断沉底,像是撞上了不讲道理的消音海绵。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盲目无知反而最大效力地避免了被混淆篡改。
站在这个角度去看,当年徐佑带队愣是能和采石场的真相擦肩而过,或许对于先知和伪人们来说,也是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了张添一是想跟我交代什么。
想要保持张家这种稳固健康的生态,就要适当让他们远离过于幽暗的怪谈本质。
我那种过度旺盛近乎执念的求知欲,对张家人来说其实是有害的。
张添一弯弯绕绕说了半天,一来是让我厘清脉络,二来更重要的,是希望我不要下意识地再度向同伴们倾诉揭示太多。
不过,我稍微一想,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要紧事:
采石场是经过反复加工的怪谈副产品,恐怕相比于那些莫测的怪谈,会更加直白易懂。
当人和怪谈之间的屏障太过脆弱,污染和扭曲反而会更容易发生。
跟随我这趟石林之行的,最好是对怪谈懵然无知的“傻子”,或是干脆和我一样深坠怪谈的异类。
我需要一些之前没下过地的伙计陪同我。
考虑到在石林曾经有过伙计被先知猎食,像徐佑闫默这类目前很容易唤起先知食欲的人是绝对不能带上了。
甚至谨慎来说,我和张添一都不能靠近那里,以防再度被先知袭击。
只是,这么算起来,我发现在人手安排上竟然变得棘手许多。
“还有一个办法。”张添一道,“我来给你安排另一批下地的人手。”
我眼皮一跳,“什么人?”
“已经被先知捕食过的食物残渣。”他道,神色有些奇异,“这趟行程,我们和伪人们一起下地。”
我靠,我头皮一炸,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发现他的想法是可行的。
“你、我和迷藏的人?”
我想了想,“张家负责后勤和装备,还有真实信息的存储筛查,充当安全且必须的客观观察者;那么让伪人们负责下地确实是最有效率也最安全的。”
可是,我的脸色就古怪起来,心说这未免有点恐怖和缺德了。
大家都在搞求生,我们两个冒牌货在骗完东家骗西家搞无间道,这还是人吗?
而且,我们两个刚甩脱先知的人,现在居然计划着混进一群随时可能异变的人皮“天衣”之中,这场面也实在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一旦翻车被发现,结局必定是无比凄凉的。
各种思绪在脑子里打转,跑到嘴边的却是神使鬼差的话:
“那我怎么混进去?”
“迷藏那边也缺个祖宗吗?”
张添一微微一怔,笑了起来。我们对视,竟然不约而同摸了摸不存在的良心。
好吧,我是个熊孩子耶。我在心中狡辩道,况且迷藏也许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