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按照自己的经验往前挤了挤,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尸体的脚尖冲着人群。
范意的目光闪了闪,四下看了一圈,在人群的最边缘找到了林寄雪。
林寄雪也看见了他,朝这边走过来。
他又戴上了口罩和兜帽,两人很快就碰到一块。也不知过了一夜,这人的烧退了没。
“怎么样?”林寄雪问他,“有发现吗?”
范意才不吃亏:“你先说说你的。”
林寄雪晃脑袋:“前边几个人挡着,得把尸体弄下来才能确认。”
没人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他们贸然上前,就相当于做那个显眼包。
范意不觉得林寄雪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合作一下,去把尸体放到地上?”
就这么吊在人前,对死者也不尊重。
林寄雪果断拒绝:“我不想去,脏。”
范意劝:“现在不弄下来,旅店的工作人员很快会得到风声,到时候经了他们的手,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林寄雪直接放弃:“那就不看了。”
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旁人:“我们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死因呢?”
林寄雪掰手指:“这些被吊在上面的人,违反了什么规则,要遭受这样的惩罚呢?他们有同伴吗?为什么不来认领呢?为什么不来说明死者生前做过什么呢?”
“为什么不哭,只害怕,并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呢?”
“说明对他们而言,这些死者根本不重要呀。”
莫名其妙被灌输了一大堆消极思想的范意:?
关他什么事?
范意抽抽嘴角,你们一个个别是特意过来搞我的吧?
眼下林寄雪靠不住,范意只好挽袖子亲自上阵。周围的味道实在难闻,恶心得他想吐。
不舒服的时候,范意的神色总是很冷,无端令人冒出一种“生人勿近”的错觉来。
范意往前凑,说:“你们让让。”
他们都在等待着有人当一只肯接近尸体的出头鸟,此刻见范意要上前去,赶忙往边上避了避。
尸体的脚底就有凳子。
范意按捺着浑身的不适,众目睽睽之下,把沾了血的凳子扶起来,正好能碰到尸体的脚底。
他往边上挪了点,站上去,将其中一具尸体解下来。
方才远观看不清楚,现在死者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就在面前,能检查的东西也清晰起来。
脚尖冲人,明显是出现尸僵后才被悬于梁上,脖颈处没有缢沟,大抵刚挂上去不久便被发现。范意把已经僵硬的死者放在地上,垂眸望向对方满面的血迹。
既然有功夫替人阖上双目,化出安详的表情,又为何不擦去这些血迹。
是来不及,还是……
他这么想着,不顾脏污,轻轻撬开了尸体脸上血迹最多的位置——嘴。
范意瞳孔微缩。
他们的口腔当中没有任何异物,只有大片干涸的血块,牙齿被全部染红——里面空空荡荡的一片,舌头被连根拔起,不翼而飞。
拔舌……
范意迅速去把第二具尸体也放下来,按照同样的方法检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