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赟嘿嘿一笑,提溜起玑玄子衣领就走。
一夜车程,二人及时回到燕京城中。
不消多会儿,萧弋的眼底,就也纳入了他俩所乘马车的倒影。
“阿肇,我大概要离开京师一阵子了。”
“……去做什么?”
“找一个答案。”
萧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和萧肇说着就此别过,随后便又摇摇晃晃地独自一人戳到了路当阳。
唐赟眼神极好,突见这家伙只身拦路,登时吁停了老马。
原是约定秦家再见,这家伙怎么就自个儿晃悠到城门楼子了呢?
唐赟直觉,自己不在城内的这一夜,秦家大宅院里,莫不是生出了什么事端。
可不等唐赟问询,玑玄子的一记朝天吼,就已捅漏马车一个大窟窿:“小朋友!本尊可想死你啦!”
他咣地破门而出,瞬间抱住萧弋大腿:“啊呀呀呀,本尊就知道,再见你时,你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这老孙子嚷嚷一会儿,接着竟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小朋友,本尊可喜欢你啦!呜哇哇哇,本尊不想你死!你死了,谁有还能听本尊唠嗑、陪本尊玩耍啊!”
他哭得太生猛,边喘气儿边打嗝儿,到了后来,已没一个句子是连贯的。
唐赟愈发听不清玑玄子呜噜呜噜念叨着些什么,却又见这老孙子酒葫芦塞子一拔,掰开萧弋的嘴,就要把葫芦里的液体朝着萧弋嘴里灌。
“前辈,那不是酒么?”
“少瞎扯蛋,本尊不会害这小朋友的!这是本尊最近几天新研制的、能减缓小朋友病痛的灵药!”
“好嘛,那您起码悠着点儿……”
唐赟整个人都看呆了。
还别说,玑玄子这葫芦里的药,是有那么点效用。
萧弋两条灌了铅似的腿,虽还做不到如普通人一般,却也逐渐能移动了。
他扶着车辕立直了上身,旋即就给唐赟送去道清澄的瞳光:“唐兄,咱们可以出发了。唐兄打算去哪儿?”
“这……”
唐赟一是对萧弋的身体状况仍存疑,二是真没有什么确切的目的地。
九州之广,还有哪儿值得一去呢?
他思来想去,迟迟下不了决断。
“唐兄没想好,那便由老天爷来做决定吧。”
萧弋顺手捞起玑玄子那只空葫芦,放到几人面前。
“尖头指向哪个方向,我们就往哪个方向走。”
就这样,葫芦在地上滴溜溜地打上几个转,最终停摆向西南。
既是天意,那遵循便是。
老马拉车载着萧弋唐赟玑玄子仨,就此踏上旅途。
不论权贵亦或百姓,谁还不是芸芸众生,游移不决、要靠老天帮忙做抉择的人,肯定远不止唐赟一个。
这一日,紫微垣宣政殿内,大邺当朝天子、乾元帝萧晃,就也成了其中之一。
要让萧晃接受亲儿子换了人的事实,并非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