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惊慌上前,她不是第一次瞧见昱王了,回回瞧见,回回都要错愕于那张与前姑爷相似的脸。
可今日,她到底是明白了。
“小姐,他肯定不是水公子。”
江容狠狠松了一口气,不知那人究竟算不算放过她,一时只觉脚都虚弱了不少。
险些没站住,委实耗神。
闻声,她就着芳菲的手稳住身形点点头:“是啊,一点也不一样。”
再无试探的必要。
其实早该想到的。
水从简做赘婿的那两年几乎挑不出错处来。
少师的声音古朴沉静,讲起深奥的易经却叫人入神。
江容等人到门口的时候,便是听得颜松年的讲学。
今日皇后娘娘说要一起去东宫赏花,她是错愕的,只觉实在是心思太明显了些。
等到当真站在了这里,却又不禁感慨,寒崇年纪小小就要学习这群书治要,实在是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辛苦上许多。
当年江家出事,逼得她与江书铖一朝长大,拔节的痛楚她最是清楚。
却不想,身上的担子越重,便更是要提前强健起来。
哪怕只是个六岁的孩童。
原来她此前见他的几次,已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了。
往后,要对这小子好一些。
莫皇后领着人先行逛过后坐在亭中,身后分立着三位。
小半时辰后,颜松年跟着寒崇过去,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扑闪的眼。
而后,那姑娘就紧张得抠着手绢子低下头去。
——原来她就是陶家的三小姐。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起,仿佛那只小小的桃子仍在掌心。
“儿臣拜见母后。”寒崇起身。
“今日得闲,刚好来看看我儿学得如何,听闻少师正在教易经?”
“是,先前太师授过论语、尚书等,现下正到此篇。今日少师讲的是地中有山,教导学生要谦卑谨受。”
其后的时间,皇后还当真是考校起来。
太子侃侃而谈,间或莫皇后回头特别问一下陶夏知的意见,可见器重其学识。
江容默默看着,想起昨日选定好院子后,后者忽然同她说的话。
“陶大小姐可知笔墨之物,向来讲究的是意境高远,凭心而动,若是拿银钱,拿身份压来,到底落了下乘。”
都说京中人擅打机锋,江容自诩商场沉浮,却也仔细品摩了半晌也没能确定她究竟是何意。
若是劝阻她去讨要昱王墨宝,实在不必,因为求都求了,还能叫皇后收回许诺不成?
可若不是劝阻,那就是在激将了?
激将什么?
“咳,咳咳咳……”他突然间止不住的咳嗽,直至在她的帕子上咳出一口鲜血。
车内颠簸,江容惊慌的替他擦拭嘴角,让萧显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的避开伤口,试图将染血的帕子藏匿,她神情担忧,但又不敢说。
萧显知道她担心什么,她在担心这箭矢涂了无解的绝命散,勉强的勾起嘴角,口气像是交代后事,“如果我活不成了……”
江容截住他的话,语气冷冷,“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会立刻带着孩子离开长安,走得远远的。”
“再找个俊俏郎君,充作他的新阿耶!”
萧显一口气差点卡住,又重重的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