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雀还稳得住,他当然不叫她更添焦虑,只道:“临近年关了,阿娘也宫务繁忙,叫了你去,若有急事,还要让你等,不叫你去也好,还省了你进宫紧张。”
安抚过青雀,他便抽空入宫,当面问母亲。
因和母亲嫂子争执而生出的些许郁气早已散去。儿子特地来问,云贵妃不愿伤他,便委婉说:“她容貌太盛,你愿意她入宫被人议论?”
这宫里见过姜颂宁的人,也不在少数。
让人议论起两人的相似,便是一同议论上了姜颂宁。
楚王立时会意,不禁沉默。
看他的样子,云贵妃便知道了答案。
心中一叹,也不再说这事,她道:“你初六日才走,除夕宫宴必是要来的了。你府里只剩一个李氏能入宫,我今年就把王妃和侧妃分开排位置,让她坐在各家侧室里,也省得她没有王妃带着,自己一个人尴尬。”
楚王当即想说,那就不必叫她进宫,也免去阿娘麻烦。她近年浮躁太过,正该多冷一冷。
可话出口前,他眼前又蓦地浮现了二郎蜷缩在他母亲怀里的身影。
于是,他没能拒绝母亲的好意。
“那就,辛苦阿娘了。”他低声说。
第65章坦然心动不要后悔。不要错过。……
临近日暮,天光尚明。
云起堂还未掌灯。坐在卧房窗边,青雀正用细笔描绘楚王的身形。
动笔前,她特地叮嘱了院子里的人,若殿下回来,一定要及时通禀,别和以前一样,人进了屋子她还不知。
她在画给楚王的生辰礼。
不管贵妃是为什么不见她,不用入宫了,时间便一下宽裕起来。不必再急着练习入宫的礼仪,余下的事便一件接一件递到眼前:除去两日后女儿的满月宴,最要紧的不是新年,而是十二月十九日,楚王的生日。
早在没出月子的时候,李嬷嬷、碧蕊芳蕊几人还有
阿莹,就分别明示过她,可千万不能忘了楚王的生辰。但那时她动不得针线,也不能费神写字、作画,又没想好能送什么,这事便一直搁置下来。
拖到今天,还有六日便是他的生辰,实是不能再拖了。
从楚王宽慰过她离开,她便在想礼物。
针线,她已送过一个。再送一个,不论是荷包,还是扇套,都显得重复。再大些的,如里衣、外衣、鞋袜……这一年,她针线着实生疏了,做那个香囊还用了十几日,若真要送衣衫鞋袜,没一个月时间,她实做不出拿得出手的东西,更不要说送他。
金银珠玉,绫罗绸缎,都是他送她的,不能再反送给他。
她所有的,不过在那些年的可笑的、热闹的、安静的、孤寂的时光里,她所看到的、学会的。
楚王回来,侍女及时送了消息。
青雀忙收拾笔墨,便发觉画纸不会立刻干,必得先晾一两个时辰,在画成之前,也最好不要卷起来。
暗道自己糊涂了,她叫碧蕊先把画悄悄放去不显眼的地方,再找机会拿出去,她先迎接楚王。
现在,她能从楚王几乎不变的神色里,看出些许他的情绪了。
比如此刻,四目相对,她便察觉,他心里多了一些事。
但至于是什么事——
女儿正在此时哭了。
对楚王一笑,青雀先去看孩子,留他自己在堂屋烤走身上冷气。
待女儿吃饱了奶,开始认认真真看青雀逗她的金铃时,楚王缓步走了进来。
站在青雀身后,他一手扶住她的肩,另一手从她手里接了金铃,半环住她。
“殿下。”楚王胸前颈间的热气染在青雀脸上,她两颊微微地烫。
“画什么了?”他逗着女儿问。
“殿下怎么——”
问到一半,青雀又觉得自己犯傻——笔墨颜料都放在那,侍女们收拾出来,他怎么会看不见——便只说:“随便画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