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
他在心里迟钝地安慰自己。
南国要结束了,他会死在这里,也不会再有什么继承人冒出头来了。就连九国玺,他也经交给了那个自以为得手了的手法拙劣的窃贼。
祝文茵的目的就要达成了,她应该会放阿冉一条性命的罢?
他想阿冉是那样心狠手冷的人,一定会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单凭九国玺是拿不住隐灵海的,梵蔚绝不是会被九国玺禁锢住的人,阿冉是知道的。她只要借隐灵海,总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的。
他头脑里混乱不堪地想起从前的那些时候,眼前的视线慢慢被一片黑暗遮盖。
阿冉,原来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
姜冉一路都没有停留。
她脑中飞快思索着,想,如果凭南玘的算计,他会把真正的九国玺放在哪里。
九国玺最好是还在,他最好是还没交出去。交给旁人,就是真的白白交了出去,但若是给了她,兴许还是有余地的。
叛军进入宫中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匆匆往他寝殿赶去,想要在他们到来之前,先一步找到九国玺。
寝殿是黑的。内官们早就逃命去了,今晚的灯都没人点。姜冉匆匆进入殿内向内走去,门却在她身后轰然关闭。
姜冉身体僵硬了起来,慢慢回过头去,看见寝殿的另一边,有一个人正悠闲无比地坐在那里。
她嗓音发紧,身体没有动作,只是唤那人道:“昭元主。”
昭元轻轻笑了笑,从那一片黑暗里望着她:“九国玺丢了,怎么,你没有告诉彤华吗?”
她见姜冉没有说话,又问道:“还是说,你联系不到彤华了?”
从前璇玑宫的使官殿暗牢里,有个天性残忍嗜杀的邪仙,虽然出身仙族,只是生而为恶,稍有不慎便有堕魔的可能。偏偏就是彤华不弃,将她纳入自己麾下,放在了暗牢之中。
这个使官低调,平素也没人提及议论,但昭元的部下却关注到了这一点告知了昭元——这个使官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任何消息从暗牢内传出了。
彤华挟制隐灵海,不可能放任他们随意活动,必然有人监管。昭元想到这使官也许在南方,只是派去隐灵海的菁阳宫使官并没有找到,今日倒是巧,在这南国的王宫里看见了。
昭元看着她明显紧张谨慎的姿态,想,就是因为她的狠毒手段,璇玑宫的暗牢才有那么可怖的名声,来到人间这区区数十年,竟也叫她生出弱点来了。
于是她笑道:“你想拿到九国玺去向彤华邀功,求她放南玘一条活路?你想想她素日的行径,无用之人,可还会留呢?”
姜冉没有被她三言两语带偏,只冷声道:“您没争过我家少主,不好好找个地方躲着,怎么还敢贸然出现?”
她望着昭元,虽然她孤身与自己共处一室,但她绝对不会轻易地以为,昭元当真就只有自己站在这里。
昭元轻松道:“定世洲封禁,中枢有尊主坐镇,自然多的是她的麻烦,我管她做什么?今日既然在此处见你,自然是有事来找你的。”
她走到姜冉面前,微笑着对她抛出一句话:“你想救南玘?趁着彤华这会儿不在,和我谈谈罢?”——
大昭皇宫的勤政殿外,此刻有不少臣子正站立等候,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侍官徐甘等在门内,直到听见外面有小太监轻轻敲了三下殿门,才整理衣裳走了出来。
来的是先时从东境回来的原泽舟,原承思即位后,头一个给他赐了新的封号,将他留在了上京,没有让他回军中去。
臣子们见到他来,纷纷要围上去。徐甘抢先了一步开口道:“靖王殿下,陛下等候您多时了,快请入内罢。”
这一句话将其他臣子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原泽舟淡淡颔首对其他臣子们左右示意,而后跟着徐甘走进了殿中。
原承思正坐在里头,伏案看着厚厚的奏报。听见原泽舟进来,也不等他行礼完毕,便招一招手,道:“你来看看。”
原泽舟今日来时,心里便清楚自己被召的原因,如今将原承思递来的奏报打开一看,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半月前,那位早早就离开大昭皇宫的九殿下,他同父异母的幼弟原景时,在南境举兵了。
除此以外,更令人惊讶的是,当今天子的同母胞弟原博衍,竟然出现在了原景时的阵营之中。
若说是造反,似乎并不那么贴切。因为他们举兵后针对的不是大昭,而是南国。
谁也不知道他们手下那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部队是何时练好、又是何时穿越南境深山进入南国的,总之,原景时没有向北威胁原承思的政权,而是直取南国王宫。
幼年便稳坐皇位的南玘,早早将皇权握在了自己掌心里的南玘,居然连拼死的反抗都没有,放弃了联络那些即便如此也愿意忠于他的臣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后妃和子女,最后在宫内自绝了。
这些事先前已有奏报来朝,原承思按兵不动,但原泽舟已了解清楚。只是今日奏报翻开,后面却多了一件事,看得他大惊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