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在口中的香糖丸、面脂口脂、润发膏……郡主使唤叶采薇就跟点菜一样,一年到尾没个消停。
嗯……?
等等。
冰、肌、膏?!
叶采薇蓦地攥紧掌心,直勾勾的目光几乎要将漆盒烧出个洞来。
“哎呀,既然斋长发话,我也就不计较你们的污蔑之语了。”夏琬琰抢声道。
沈沁表面一番“亲睦同窗”的言论,看似公正,实则是拉偏架,让许明姌和叶采薇息事宁人。
夏琬琰简直尾巴要翘上天去,手中颜色鲜亮得闪瞎人眼的绣百花鱼鸟绢扇款款扇着,甜甜道:“其实,细想一番,这事我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
“蓊桃。”她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婢女,“去给叶大姑娘好好道个歉。”
一名高挑劲瘦的婢女应声上前。
对叶采薇二人一福到底,脆声如雏莺,“蓊桃没能容住叶姑娘,致使叶姑娘不慎蹉跌,是蓊桃之过。万请叶姑娘、许姑娘恕罪。”
明明是她推的人。
经她之口,倒成了叶采薇自个儿的不是。
真真是主仆如出一辙的阴阳怪气!
柳清浔拍了拍许明姌的手,声音轻吞慢吐,如靡靡之音,“不如,就算了吧?”
沈沁和柳清浔,一个唱红脸一个白脸,加之周围众女轻声细语的劝解,将许明姌高高架起不能动弹。
许明姌深吸一口气,感到炽烈烈的怒火已漫到了喉咙口。
她自己是可以豁出去。可正如柳清浔所言,这事砍一枝损百枝,她不能不顾叶采薇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后果。
抱素斋的这些贵女们、学谕们、博士们、来观礼的命妇们公子们……
蓊桃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夏琬琰的绢扇扇得愈发起劲了,“哎呀呀,蓊桃,看来人家是不肯原谅你了,不过也对,人家可是准王妃啊,不叫起,咱们怎么敢起身?你啊,就当是给两位姑娘解解气吧。”
“是。”
“准王妃”三个字一出,众女脸上都有些绷不住。
谁不知道景王至今生死不明啊?还王妃呢,且不说名字能不能上玉牒,就算真嫁过去了,也是守着个空架子王府当寡妇罢了。
“算了吧,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还要一起共处好几年呢。”柳清浔以扇遮面,绷住了嘴角,轻轻柔柔对着许明姌道,再次递了台阶。
许明姌的眉峰渐渐被压垮下去,嘴唇动了动——
却被打断。
“不能算了!”
一道绵泠泠的嗓音响起,如洗尽炎蒸的阑暑骤雨。
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是谁在说话。
相顾片刻,才将目光聚集在眼圈尚红的叶采薇身上。
叶采薇?
众人中,挑衅者有之,施压者有之,和事佬有之……但总而言之,都是冲着许明姌去的。
毕竟,谁会拿一个小傻子,小哑巴当回事呢?
闻言,夏琬琰翻了个白眼,话都懒得接;沈沁则抿了一口茶,置若罔闻。
倒是众人看向叶采薇的眼神愈发地怜悯了。
“薇薇?”许明姌不明其意地牵住了叶采薇的手。
叶采薇回以安抚一笑。
然而双腿却紧张得一阵阵发虚。
——倒不是叶采薇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