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很喜欢孟冬青,用指尖捏住小姑娘那肉嘟嘟的小脸,耐心解释:
“辽东那里,正在跟蛮人打仗,容叔叔被陛下派过去,是为了指挥前线的将士们跟蛮人作战、保家卫国的。”
叶采薇周身如同坠入了冰窟,她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已经干涩得根本不像话:
“他、他、他……容津岸他一介文臣,怎么可能上前线去指挥将士?”
“他早已经去过了,嘉泰四十五年的事呀。”方氏顺口道。
“叶娘子,你真不知道吗?”
方氏简直难以置信,又皱眉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嘶……那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京城,可能确实没有听说过……”
叶采薇把自己的掌心掐得生生疼,疼入心尖。
“那我从头说一说。当年辽东的战事,牵连出了废太子逆案,也就是叶阁老的事……”
方氏说到这里,暗暗观察了叶采薇母子的脸色,发现并无变化,
“废太子倒台之后,朝中就只剩下齐王党一家独大,他们,又是一向主张放弃整个辽东、退守山海关内的,而当时辽东,也确实只剩下一座广宁小城了……”
“然后呢然后呢?”孟冬青不断追问。
这些都是在她出生之前所发生的事,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广宁城死守了几个月,弹尽粮绝,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容大人突然向陛下上书,自请前往广宁。”方氏幽幽说道。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他是探花郎、科举出身的文臣,一座广宁城,连身经百战的守将都坚持不住,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自请去广宁,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没有人阻止他,即使叶阁老已经不在、他也与叶娘子和离,在齐王党人和陛下的眼里,他依然是废太子党余孽,巴不得他一去不回……孟大人劝过他,游娘子也劝过他,他却坚持要去。”
叶采薇一路胡思乱想,麻木地将自己整理完毕。
重新站在门口时,她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不让自己的心跳蹦出来。
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呢?
还是理智回笼,油然而生的愧疚?
她推门入内。
第一眼,就看见容津岸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榻上。
他清绝俊逸的面容比纸还要白,同样苍白的手背上有青色的血管,虚虚地按在下腹处。
她记得,那就是她用发簪深深捅入的地方,当时鲜血淋漓。
“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而容色憔悴,唯独那双深渊一样的眼,漆黑地望着她。
叶采薇不做停留,走了过去。
她的心本来是跳得极快的,在撞进他的眼眸之后,却莫名迟缓了下来。
没有多余的气味,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她走向他。
她极难得在容津岸的眼里看见这样的目光,像是钉死在她的身上,直白露。骨,令她捉摸不透。
她满腹疑问,挤在喉咙里。
其中,她最想问他的问题就是:
“我差点就杀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出来?”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