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发青年的预想中,这个名字该是雾岛羽香的杀手锏。它应该以?一种更加慎重?的语气,就像是对待珍宝那样,被雾岛羽香含着,从少女柔软的唇齿间喊出?。应该是这样的。事情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可是现在,他?的真名却被这么、这么普通又随意的——【二十面相】眯起眼睛,一种无端的耻辱涌上心头?。桌子对面,雾岛羽香黯淡的眸光敛起。她当然捕捉到了青年一瞬的情绪变化,但少女丝毫没有理会的打算,继续说道,“二十面相,一开始我以?为答案是‘真名’,或者你?口中所谓的‘真相’。但实?际上,它远不止如此,对吗?如果只是这点程度,那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它不足以?解释你?的妄想,你?的渴望。”“那你?说,它是什么?”【二十面相】双目紧盯地问道。室内的灯光落下?,在他?金色的瞳眸内泛起蛇一样的危险光芒,“记住了小羽香,你?只有一次机会。现在改答案的话,我愿意当什么也没听到。”“改答案?”像是听到了什么愚蠢的笑话,雾岛羽香反问地扬起尾音。少女无焦距的目光笔直地迎上青年的眼睛,唇角卷起一个笑意。然而她的语气始终是凛冽的,眼中更是毫无一丝温度可言。“事实?是,二十面相,答案从来不在于‘你?的名字’也不是‘你?是谁’。你?喜欢以?【二十面相】自称,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主动抛弃了‘濑尾晴树’这个名字。”“它在你?看来不过是一张‘面皮’,就像你?手中的【面具】。”“只不过,它是你?最讨厌的、最迫不及待想要抹杀的那一张,我有说错吗?”“……”“这是你?说的。”银发青年没有正面回答。可无论是雾岛羽香还是【二十面相】本人,他?们都很清楚‘答非所问’意味着什么。“小羽香,你?还有二十分?钟。”【二十面相】再次说道。像是‘回报’少女的努力,【二十面相】故意解除了投影的静音功能。几乎是一瞬间,高压水枪的发动机响起。隆隆运转的噪音夹杂着人质痛苦的呛咳挣扎,一起从画面内流泻而出?,充斥了整个空间。很可惜,这一次雾岛羽香没有动摇。她仿佛屏蔽了耳边恶意的干扰,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二十面相,你?这几年一共杀了多?少人?二十?五十?还是一百?”“任何一个连环杀手都有冷静期,就像草原上的动物一样,雨季捕猎,冬季沉眠。”“但有趣的是,即便是这样的前提下?,你?的受害者人数依然逐年递减。那个京极柊吾,他?是你?今年唯二的受害者,对吗?”这背后的原因,当然不是某个杀人犯洗心革面,又或者是腻了、失去控制。而是更加单纯的——绝望。“你?开始绝望了,是不是,二十面相?”雾岛羽香轻声问道。绝望?一个恶名昭著、毫无正常感情的变态杀人犯,也会感到绝望吗?可笑。愚蠢。滑稽。没错,这本该是一个愚蠢又滑稽的推理,但【二十面相】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嘲讽,只能面无表情的、两眼直勾勾盯着雾岛羽香。——就像一个活着的面具。屋内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安静了下?来。四周静默得可怕,唯独高压水刑的‘隆隆’声从投影内传出?,成了客厅唯一的声源。雾岛羽香微不可见地深呼吸。她没有理会屋内徒然诡异的气氛,少女靠坐在椅子内,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十面相,你?的【个性签名】并不难找。声带撕裂和割喉是你?的固定手法?,除此之外,就是你?对受害者的挑选。”“——寺原麻理、儿岛郁子、橘英介、金谷裕之以?及南条彻,他?们都是你?早期的受害人。因此,你?留下?的错处比你?想象中的更多?,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是什么。”【二十面相】平静无波地问道。雾岛羽香静静地与青年对视,片刻后,她嗓音清晰地道出?一个答案,“——身份。”“这是所有受害者的共同点。”“寺原麻理是大学教师;川岛郁子四十二岁,是当地有名的心理咨询家。”“橘英介和我的父亲一样是警察;而金谷裕和南条彻,则从事类似侦探的调查工作?。”“二十面相,警方?认为声带撕裂和割喉是折磨,但这只是你?获得答案的必经途径,对吗?”“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受害者的惨叫,而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回答。”没错,就像此时?此刻,雾岛羽香正进行的游戏。这一刻,室内的空气沉默了更久。【二十面相】盯着雾岛羽香,足足三秒后,他?才状似平静地开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小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