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玥靠在榻上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此悠闲,莫非是忘了我等的大计?”
她张开眼,看向悄无声息进屋坐在榻边的男人,“你还有脸质问我?这个计划里若不是有义母的帮助,能成事?而若是没有我,义母会来么?”
她眉眼下压,显出几分泠冽和肃然,“将作才是那个忘了尊卑的人罢,你要记得,你是臣子,我是主子。”
“哪有臣子质问主子的道理?”
这话让男子噎住,只得应是。
她扬起嘴角高傲地笑笑,“理解将作复国报仇心切,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温易之一死,日食来临就可成事。届时天下舆论四起,谢家将亡于昔日他们自个借助的东风。”
男子沉声,“但还是需要一个皇室血脉之人作为筏子,起事才算名正言顺。”
她冷笑,“人不是已经有了么?”
吴玥点了点自己身上的伤,“枉费演这么一出戏,不就是要把人送到谢家跟前么?”
男子皱眉,“但臣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她眼底冰冷,坐起身,居高临下看向眼前人,“既然总是要找替死鬼,为什么不能是她呢?刚好也能让谢家子孙尝到肝肠寸断的滋味。”
“一举两得,将作不称赞一句计谋精妙,还冒险来问?”
吴玥神色不耐的挥挥手,“后续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来寻我了。如今我有伤在身,江州的行动交由将作全权督办,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表哥。”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后续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男子遵命,走前用余光再瞧了眼榻上的吴玥,虽然易了容,眉宇间还能看出几分陛下的影子。
谁能料到,这位主子如今能对自己、对他人这么狠,陛下和皇后娘娘若是在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成长为这般模样。
男子出门后混入病患中悄然隐匿离开。
拐了七八个弯,又到官衙门口晃悠一圈。
沈曦云对济善堂中发生了一番对话并不知情,反而想着是不是该让景明送些话本零嘴给吴玥,免得她养伤无聊。
“小姐,酒取来了,你可得悠着点喝。”春和见沈曦云趴在书桌边放空,把桃花酒搁在案几上叮嘱。
沈曦云从隔壁回来时,可谓落荒而逃,想到谢成烨最后说会一起进燕京,心生畏惧。
上辈子,她在燕京的经历太糟糕了。
没见识过燕京的繁华,尽是讥讽冷待,想起便后怕。
谢成烨陡然转换的态度、温易之的安危以及逆党的阴谋诡计一起在脑海里打转,把她脑仁搅得疼,索性让春和把酿的桃花酒取一坛出来。
喝酒浇愁。
知晓春和盯着,她特意藏了些床边箱笼中,准备入夜后偷着喝。
是夜,夜深人静。
沈曦云支起一盏烛火,在床帐内,偷偷小口饮桃花酒,喝着喝着,眼前出现个模糊的影子,是谢成烨。
这人站在她跟前,面庞在灯火下格外柔和,温声问:“窈窈,怎么了?”
白日里勾起的对燕京的畏惧霎时间涌上心头,小姑娘眨巴几下眼,泪珠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委委屈屈道,“谢成烨,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她害怕。
第58章第58章玩一玩他谢成烨,你真的很……
屋内一盏孤灯如豆,映照出帐幔前的身影。
沈曦云盘腿窝在被褥间,锦缎寝衣在灯光映衬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纤纤玉手轻抚着额前散落的发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惆怅。
“谢成烨,咱们没关系了。别见我了。”
她哼唧着对眼前的模糊人影抱怨,说着说着,泪珠从眼角滑落,小声啜泣,声音如同春夜里的细雨,敲打人心。
她意识不大清醒,但朦胧知晓自己喝了酒,是酒醉了才会看见面前的谢成烨。
这个认知让她的话语大胆起来,少了畏惧,多了不满。
颠颠倒倒、含混不清,跳跃着一会儿说上辈子自己被关在别院的难受,说喝毒酒后好疼好疼,说他一味瞒着她,一会儿说这辈子为何和离了还跑来,说他是否恢复前世记忆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