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不该庆幸,沈逸见过的血腥场面不算少,对这些画面的接受度也在一点点拔高,此时只是皱了下眉,没什么过激反应。
视频内容很简单,一个人被绑在石质台面上进行刻印编号手术。
有个问题是,实验体编号并不只是纹上去那么简单。而是从内向外透出来的,亮蓝色泛着浅光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理,但很明显,想往人皮肤里部刻下这样的东西,绝不会太轻松。
那人头发被剃光,侧着头被压在石床,头颅被束缚带紧紧扣住,动弹不得,整个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打没打麻药不知道。但看那人双眼瞪大,似想要拼命挣扎却又使不上力只能微微颤抖的模样,沈逸推测,大概是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之类的东西。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一句话,也没有像电影里放狠话说什么“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后果”之类的,更像是道残忍麻木的流水线工序。
拿刀的人浑身上下裹着防护服,看不太清脸,视线很容易集中在那个被绑着的人身上。
一侧脖颈处皮肤被整个削掉,血肉模糊中,却能清晰看见皮肉下微微跳动的血管脉络……
再之后,就是拿个大型仪器对准那人被削掉皮的地方,射出激光,一个字接一个字刻印着。
甚至能听见皮肉被烤熟发出的“滋滋”声响。
沈逸不想继续看了,有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洛奕俞很默契地将视频切掉:“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吧,去休息?”
沈逸拒绝:“还有什么?”
“一些人口失踪的新闻吧,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怎么会?”
外面同城内不一样,人与人之间联系估计要密切的多。有亲戚有朋友有同事的,一个人在调查这类事,总不可能身边所有人都不知情。
更何况极致数据化的地方,那些犯罪记录应当无所遁形才是……
怎么会没人察觉?
“因为死了。”洛奕俞说话时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情绪,确信他没有太过伤心的意思后才道,“就是,和实验室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一样。亲属都以为这些受害者已经死了,因为车祸绝症什么的,没人会往实验体这方面想。”
“那也很可疑吧……哪有一发出反对声音就死人的道理?没人怀疑吗?”
洛奕俞摇头:“有,但只是少数。况且那老畜生会入侵数据,篡改受害者生前言论再把自己摘出来。到最后,能追根究底的人更是大打折扣。”
说到底,也不过因为大家都是那部分少数人。
沈逸有些无力,没再听洛奕俞讲,自顾自往下翻。
看的越多,心里那根弦便绷的越紧。
有几张对比图,在沈逸眼里,其实远比手术台来的更要触目惊心。
一张张人脸。灿烂的,张扬的,血肉模糊的,卑微低贱的……
上面的还是端端正正意气风发的人,下面就成了跪伏在地,顶着实验体编号双目涣散的狗。
有的被玩死了,有的还勉强吊着一口气,在离家几万公里的土地上被听不懂语言的人玩弄着。
洛奕俞轻轻靠在他身上,声音低沉:“他们身上所有权限全被封闭了,在城外,没有权限就是什么也干不了,真的跟畜生一样。”
“虹膜系统被销毁,也没法实时翻译。自然了,就算是恰巧遇见同一个洲同一个区的人,也只会把他们当神经病。”
沈逸光是设身处地想想,都感受到一阵无可抑制的绝望。
听不懂语言,没有认识人,被当做毫无人权的实验体随意玩弄着……
和他那时又聋又瞎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有胆识和气魄去为非同族人抱不公,本来也不会是很差的人。且看照片大多是年轻一辈,或许本该有着大好前程。
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摧毁了。
洛奕俞将头枕在他胳膊上,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很难受吧?”
沈逸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和他们一样。一个人待在没有同类的地方,没法和人交流……甚至,你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就算我要伤害你,你也没法反抗。很难过吧?”
沈逸哑然失笑:“你在可怜我吗?”